C市,腾龙小区,沈家。
窗外下着暴雨,风声呜咽。楼下道路两旁做绿化用的樟子树被刮得成排向东边倒,发出响亮的簌簌声,透过震颤不已的钢化窗户玻璃清楚地传进屋内。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沈妧趴在床上刷着微博,在窗户又一次被风刮的不停振动时,抬起头来看了看,有些担忧。
手指无意识碰了碰手机屏幕,点开了一条新闻视频,官方正式的女声响起。
“据气象台最新数据显示,近期全国范围内将持续降雨,请市民出行做好防雨准备……”
“奇怪了,最近也不是梅雨季,怎么C市总是下大暴雨?全国居然跟着一起下雨。”沈浩坐在书桌前,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端着枪的角色,“怎么这么卡?姐,你房间里的信号好差。”
“也许是天气原因。快点把这局打完,早点去睡觉。每天害得我晚上凌晨才能睡觉,简直祸害我的身体健康。”沈妧随口道,慢悠悠退出视频界面。
那条微博评论区人多口杂,各种声音都有,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次全国范围内降雨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沈浩迅速动了几下鼠标,疯狂点击,终于爆头对方一个队友,才不屑道:“放屁,就算没有我,你一星期里能有一天不玩手机到凌晨才睡,就算非常有觉悟了。借口,通通都是借口……我去,后面什么时候来了个人?!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救命啊——”
沈妧摸了摸鼻子,翻了个白眼。虽然老弟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不妨碍她想揍他。大半夜的鬼叫,扰民不说,绝对会引来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碰到的人。
果然三秒后,她的卧室门被敲响,隔着房门传来庄女士的声音:“小妧,小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开门,让我看看你们这么晚了不睡在干什么好事。明天一个个七点都得起床,别想睡懒觉。”
沈妧瞥了一眼头也不抬的沈浩,也不知道他听见还是没听见。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估摸着快打完了,抛下手机下了床,打开门,对庄女士耍宝道:“妈,我冤枉啊,我说了好几次了,沈浩就是死赖着不走。”
庄女士穿着秋天的睡衣,目光有些刚睡醒的征兆,两腮发红,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吵醒,找到源头过来秋后算账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下手为强。沈妧心里同情老弟一秒,死道友不死贫道,一路走好,明年今日此处,定为你烧纸钱。
然后便见庄女士彪悍地拧起沈浩的右耳。疼痛使沈浩不得已离开凳子,向着庄女士的方向歪过脑袋,嘴里发出惨叫:“别别别,打完了打完了,现在就去睡,痛痛痛痛痛,我错了我错了,妈你快松手!”
等到庄女士真的松手,他的右耳已经全红了。沈妧把自己夹在墙和门之间的空隙里,探出一颗脑袋,在庄女士看不见的地方,朝沈浩幸灾乐祸地咧嘴一笑,接着就吃了庄女士一记暴栗:“你也别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晚都玩手机到凌晨。你以为熬夜是好事,等将来年纪大了就知道厉害了。”
这下轮到沈浩抱着电脑笑得得意忘形。
沈妧给了他一记眼刀,装着可怜巴巴地样子道:“妈,我今年才二十一周岁,年轻着呢。”
“嘿,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你了,你还年轻。”庄女士走出房门,身后跟着蔫巴得像根烂菜叶的沈浩。
沈妧有些无语,每回当她说起类似的话题,庄女士总是拿自己同样年龄时候做的各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事来怼她。比如她八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而庄女士已经学会踩着小板凳,在农村灶台前挥舞锅铲了。
叫她嘴贱,非要提起年轻不年轻的话题。
她很有眼色地改了口,等到终于将庄女士和沈浩真正送出门钻进被窝,摸索着床头的开关熄了灯,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窗外黑漆漆一片,暴雨和疾风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偶尔传来车辆压水而过的声音,和窗户不时的震颤声混在一处,车灯照出的阴影从房顶最右边角落缓缓移向左边,然后消失不见。
她想着刷微博时看到的评论,摸着脖子下挂着的吊坠,在黑暗中抿起了嘴。
睡不着,但还是要拼命地睡。
这一夜,她罕见地做了梦,梦里充斥着雨声风声,树叶的簌簌声,以及窗户的震颤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庄女士和沈爸已经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了,而沈浩果不其然起床失利,被空调被拘禁在了床上,估计是昨晚回屋后,一个人关了灯暗戳戳地又继续玩游戏,到了凌晨才睡。
沈妧慢吞吞地刷过牙洗完脸,直到庄女士已经开始催促,才不紧不慢地出了浴室,坐到桌前,拿起竹筷,望着简单的早饭,一碗粥,一个馒头,一颗草鸡蛋,几根油条,一荤一素,心中暗叹,吃饭真是个要命的活计。
庄女士向来稳定发挥,手艺堪比小餐馆主厨,几乎所有菜,只要她吃过一次,十次中有六七次都能还原出来。吃庄女士做的饭是种享受,但她的肠胃消化能力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