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指着西门吹雪的鼻子,骂对方不道德云云。
可少女很安静。
就连不忍心看人受苦的花满楼,也表现得很安静。
他们当然是安静的。
因为西门吹雪手上拖着的,是一个死人。
死人身上垫了几块破布,用藤条捆了,被西门吹雪拽在手上拖着。
此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
陆小凤靠着一双眼睛去看,倒是不如竹枝枝和花满楼的敏锐感官。
等西门吹雪靠近的时候,陆小凤才发现,那是一个死人。
——是那条“蚯蚓”。
“蚯蚓”脸色铁青,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似乎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花满楼对少女身上的杀气免疫,但对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却是敬谢不敏的。
只是青年素来君子,就算是不喜,也并没有多说一个字。
少女觉察出青年的心情。
她的目光,便落到了西门吹雪身上。
——好一把移动的冰山冷剑。
少女如是想。
竹枝枝在面对着朋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半分杀气的,不像西门吹雪,哪怕是极其平静的时候,也像是一把随时出鞘的长剑。
没有杀气的少女,除了面容姣好,实在是普通。
西门吹雪并没有多给她半分注意力。
“谁杀了他?”陆小凤蹲下来,扒拉着“蚯蚓”身上的致命伤口。
伤口就在脖子侧面,密密麻麻的细针,已经全部没入了脖子里。
“不知。”西门吹雪说话,语调也是冷的。
陆小凤看完伤口,站起来:“你没看到杀他的人?”
这不能吧?
浪子不信有人能在西门吹雪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暗杀人。
西门吹雪道:“我只看到,有细针忽然就从他衣领里面跳出来,扎入他的脖子里。”
浪子:“?”
他的疑惑与惊讶,真情实感。
“我会骗人?”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的眼睛。
——不会。
谁会骗人都有可能,可西门吹雪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并非因为他要塑造什么高岭之花永不倒的品格,而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不屑。
这世界上,还没有值得他西门吹雪说谎的事情。
“就是知道你不会骗人,所以才觉得事情更加离奇。”浪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细针又不是一群小顽童,怎么会自己跳起来,扎进他的脖子里?”
“或许是……因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去的少女,从“蚯蚓”衣领里面,掏出了一片三叠纸那么薄的铁片。
那样薄的东西,要是不特意去翻,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浪子弯腰拿走少女指尖的铁片,几乎要把眼睛黏上去看:“这是什么?”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实在是看不出来门道,陆小凤转手就递给了旁边的青年:“花满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花满楼伸手接过,摸了好几遍,惊叹道:“好精妙的暗器!”
暗器?
一块小铁片居然会是暗器!
陆小凤觉得,一定是黑夜影响了他的敏锐洞察力。
他决定找个小酒馆,坐下来好好喝一杯酒。
小酒馆就在一片桑树林里面。
四月的桑树,新枝萌发了新芽,小花苞颤颤巍巍的,初初冒头,怯怯打量世间。
它们见得最多的,就是精致干净的小酒馆,以及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
日光隐退,月色淡出,星子占了漫天。
星子漫天的光,照亮了通往小酒馆的路。
此时的小酒馆,灯火煌煌,人声鼎沸。
他们一行四人,差点找不到地方落座。
“小二哥。”陆小凤一落座就开始点菜,无比熟稔地道,“先来两斤竹叶青,二两桑果酒,两斤酱牛肉,两碟酱菜,稍晚再给我们来一锅你们的大炖锅。”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哥把布巾往肩上一搭,就走开了。
少女一只手撑着腮帮子,好奇地打量着精致的小酒馆。
酒馆并不大,只是摆了七八张四人的桌子,现在都坐满了人。
大家都带刀佩剑的,显然是江湖中人。
他们脚下的细颈酒瓶,已经堆了好几个了,桌上的碗,也是满满的。
酱牛肉被他们大口塞进嘴巴里面。
——闻着就觉得香,再这么一看,能把人原本三分的饿,活生生看多七分。
竹枝枝赶紧转头。
免得把自己馋死。
柜台那边,老板正垂着头,拨弄着算盘,似乎是在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