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往前走,途中经过了许多家摊位,秦音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背地里其实在拼命地吞口水。
“这里可真大。”傻子的步伐逐渐凌乱了起来,他故作沉着地四处遥望着,但他们知道,他在寻找一个身影。
“走过这些摊位,再往前,就能看到渡桥了。”沈夫说道。
二人点了点头。
终于,最后一个摊位落到了三人身后。
前方是一片空旷的雪白广场。
秦音下意识靠近傻子,她揪住傻子的袖子,想和他说些什么,但犹豫良久,还是没能说出口。
三人的步速越来越慢了。
走啊走……
忽然,沈夫停下了脚步,并伸出右臂,拦住了秦音。
“诶,”秦音在惯性的驱使下,撞在沈夫的手臂上,“怎么……”
三人眼前的白色背景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轮廓。
沈夫没有说话,而是指向那个轮廓,冲着秦音耸耸肩。
轮廓的样子渐渐变得清晰了,那竟然是一道直达屋顶的玉门,玉门占据了前方整个空间,玉门后面的世界,似乎坠入了迷雾,让人看不清楚了。
所以说,所谓的渡桥,其实是一扇门。
秦音和傻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逐渐浮现出的玉门,半晌,才注意到玉门庞大的门柱下,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
那是一个人。
那人同玉门一比,显得渺小无比,她蜷缩着倚靠在门柱边,抱着双腿,似乎在休息。
傻子和秦音看向沈夫,沈夫默默点了点头,没说话。
傻子抿紧嘴唇,脸颊上浮出了淡淡的红晕。
秦音攥紧拳头,又松开,她刚想往前迈步,却又被沈夫拦下了。
“你……”
“这是他自己的事,”沈夫的态度很坚决,“得自己解决。”
傻子的目光粘在那人身上,他的指尖颤抖着,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秦音抓着沈夫拦在她身前的手,那只手仿佛变成了一道锁链,只不过拦住的不是她,而是傻子。
自己就要失去他了吗?
“傻子!”秦音的喊声里带着些哭腔,“你……”
“嘘——”沈夫叹了一口气,“小音,你不用喊了,他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
“听不到我的声音?……”秦音的眼睛和鼻子都开始发酸了,她红着眼眶看向沈夫,喊道,“那他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小音,人各有命,”沈夫语重心长,“他现在只能听见他自己心里的声音。”
傻子一步一步地往前靠近。
身后很安静,这不像是秦音的性格啊,他很想回过头看看秦音出了什么事,却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
朝着那个身影。
他走着……走着……
直到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
傻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停下来了。
是她。
这时,她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在靠近,她瘦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伏在两臂间的头颅一点点抬了起来。
吕结衣愣住了。
二人全都呆立在原地,看着对方。
六年……
傻子的瞳孔在闪烁,吕结衣的眼中,掺杂着强烈的质疑与难以置信。
她的模样,没有一点变化。
但他变了。
二人久久地看着对方。
“吕……”傻子开口了,“吕……”
是他。
吕结衣搀扶着身后的门柱,站起了身。
她的身形还有些摇晃。
“你是……许子杉?”
她的声音也没有变。
“吕结衣……”傻子猛地走近了两步,“你是吕结衣。”
吕结衣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感觉十分奇妙,当一个人等待一件事太久了的时候,那件事真的发生时,倒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许子杉……”她用力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你真的是许子杉?”
傻子重重点了两下头。
“许子杉……”吕结衣却摇了摇头,眼底还有些茫然,“你变了。”
傻子苦笑了一下,“我老了吗?”
“老?”吕结衣觉得这话很好笑,“不,你变高了,也变壮了,而且也成熟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成熟……不是老的近义词吗?”傻子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那我呢?”吕结衣反问道,“我变了吗?”
“你没变。”
“我没有变得成熟吗?”吕结衣笑吟吟地问。
“可能有吧,”傻子傻憨憨地挠头,“其实我不知道什么叫变成熟了。”
二人一块笑了起来。
吕结衣敛眉,眼底多了丝忧愁,她看着傻子,柔柔地说道,“你还活着。”
傻子的笑凝固在脸上。
“真好啊……”吕结衣叹息道,“六年了吧,你们都还活着,其实这样也很好。”
“我……”
“我爸爸还好吗?”吕结衣忽然问道,“还有田田,他们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