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勣所部主力大军越过国境开始,大唐对高句丽的灭国之战已进行了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里,不仅李钦载的战果斐然,李勣的主力更是摧枯拉朽,大军已克险渎,横山,新城,贵端等十八城,高句丽的西部地区已被大唐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如今李勣大军正与高句丽主力在辽水两岸对峙。 对峙倒也不是唐军无法突破高句丽的防线,而是李勣故意减缓进攻的节奏,等李钦载这支偏师从东面与他配合,对高句丽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所以李钦载这支偏师现在压力不小,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高句丽的东部地区基本掌控,才能率军西进,完成既定的战略。 现在高句丽东部还剩两座城池未破,丸都和国内。 丸都和国内相隔很近,大约只有数十里距离,其中国内城规模大一些,丸都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卫星城,像地球与月亮的关系一样。 第二天一早,大军拔营东进。 李钦载骑在马上阖目养神,脑子里却在思考破城的计划。 按说唐军如今武器先进,无论陆地还是海洋,基本已是无敌了。 但攻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几日接连破了四座城池,唐军将士的伤亡也不小,已有三千余战死在攻城战中。 李钦载心疼得不行,都是骁勇朴实的关中子弟,都是爹娘生养,虽说战争本就无法避免伤亡,但将来胜利凯旋后回到长安,李钦载受天子封赏的同时,如何面对那些失去丈夫儿子的孤儿寡妇? 一军主帅,不仅要在战争中获取胜利,还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尤其是麾下将士的性命。 所以现在李钦载思考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破了那两座城池。 正面攻城当然也没问题,一排排三眼铳掩护,打得城头的敌军不敢冒头,,可是这种笨办法死伤太大,李钦载不太想用。 距离丸都国内城还有五十余里时,天色渐晚,李钦载下令全军扎营。 呆呆地坐在帅帐外的篝火前,目光呆滞地看着小八嘎给他烤羊腿,李钦载的思绪却已飞向天外。 王方翼轻步走来,蹲在李钦载身侧,低声道:“李帅,明日到达后,咱们是先取丸都城,还是取国内城?” 李钦载没吱声,仍在魂游太虚。 “李帅,李帅……归来兮!”王方翼摇了摇他。 李钦载回过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刚才差点坐化飞升了,你这么一摇晃,断了我的仙缘,赔我两箱银饼不过分吧?” 王方翼笑了:“不过分,战后末将便将银饼送到您家。” 李钦载认真地看了看他,自己麾下这支兵马连克数城,将领们孝敬了自己一大笔横财之外,他们大约也没空着手,看来一个个都发了财。 高句丽被大唐封锁多年,国是穷国,但人却不一定是穷人,尤其是官员,城破之后,全城的财物自然归了唐军。 照此来看,李钦载麾下的普通将士们多多少少也发了一笔,难怪这两日行军扎营,将士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如同夜夜当了新郎似的。 挺好的,当兵打仗,浴血厮杀,说什么报效家国之类的大道理未免太高尚,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谁听得懂这些大道理? 就是为了钱,拿敌人的首级换个武官当当,用军功多赚几亩永业田。 朴实无华,又接地气。 “李帅,末将见您今日行军就在发呆,您在想什么?”王方翼小心地问道。 “我在想……如何能用最小的代价破了那两座城,你有好主意吗?” “李帅,自古城池攻防无非那几个法子,正面攻城,掘地道,撞城门,火攻,买通敌军里应外合等等,兵法里说,‘攻城为下’,为帅者不得已而用之,咱们攻城大约也只有这几种法子。” 李钦载皱眉,除了买通敌军里应外合,其他的都是笨法子,都是要用人命去填的,而这恰恰是李钦载最不愿意采用的。 摸着下巴,李钦载沉思,缓缓道:“你说要是把守城主将他爹抓来,挂在旗杆上迎风招展,敌军会不会军心涣散,咱们便不战而胜……” 王方翼惊愕睁大了眼。 这位主帅的思路真是……神鬼莫测啊,他是咋想到这个不靠谱的办法的? “李帅……莫闹!咱们认真点儿。”王方翼脸色难看地道。 “我闹啥了?哪里说错了吗?如果守城主将他爹没住在城里,而是附近的乡庄,咱们抓过来挂在旗杆上……” “主将和他爹遥遥相视,父子俩痛哭流涕,他爹为顾全大义,愤而咬舌自尽,主将化悲愤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