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楚傲天忽然跑到天行宗中抢人,还真的险些成功把人抢走。
沈映宵知道自己这师尊因沉默寡言、不擅追问,因此格外喜欢自己思考、将碎片拼凑成一条不知真假的完整情报。
他本以为能就这么糊弄过去,谁知凌尘这次却不那么好说话了,又看向他:“那你又为何在此?”
“……”
沈映宵心中念头飞转,片刻后,他坦然道:“我让人留意了你徒弟的行踪。”
凌尘心中虽早有猜测,却没想到他竟这么直接便承认了。
银面人倒是十分理直气壮:“你徒弟的修为虽差了些,却仍是当世数得上号的仙灵之体。万一我哪位同行鬼迷心窍将他掳去,被你算到我头上,我可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就如同此时一般。”
凌尘整日被困在他的洞府当中,一时无从分辨真假。体内毒素渐渐上涌,他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昏沉,也越来越难以维持思考。
但有一件事能够确定:如今主动权全然不在自己,就算银面人真的包藏祸心,利用了徒弟,此时他又能如何?
映宵就在身边,便是想硬撑着同归于尽,也束手束脚。
最终,凌尘想起银面人先前发过的心魔誓,决定暂且将此事揭过不提,先保障徒弟的安危。
他竭力维持着清醒:“怀风……我是说我那三弟子,是否也在附近?”
他说的虽是疑问句,可语气却颇为笃定。
沈映宵瞥了一眼本体腰侧的伤口,以及伤口上那一抹存在感极强的剑意,不怎么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凌尘语气放缓,像是在同他商量:“把映宵交到他手中,我便同你回去。”
银面人低笑一声,把玩着手上的折扇,似真似假地哀怨叹气:“我辛辛苦苦救人,却被你问东问西。你那小徒弟砍了他一剑,你倒不担心那小徒弟会来害人。”
“他不会。”凌尘看向沈映宵身上的伤口,“这一剑大概也是情急之下扫到的。怀风一向敬爱兄长,只是有些粗心大……”
顿了顿,在外人面前,凌尘改口用了能给徒弟留些面子的说法:“有些不拘小节。”
剑灵见他说的笃定,又想起戚怀风斩断藤蔓时那不顾人质死活的潇洒,不由唏嘘:“在你师尊眼里,你师弟的形象似乎不错?”
沈映宵哼了一声:“是啊,哪位先生不喜欢勤学上进、总拉着他秉烛夜谈的乖巧徒弟呢。”
剑灵:“…秉烛夜谈你究竟还要提起多少次,反正如今师尊已经被你拐回洞府了,你想拉着他聊多少个晚上的阵法剑法都行——下次换件事说,别总拉着这一件翻来覆去。”
沈映宵心情虽有点复杂,但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
此时他只想尽快将师尊收回去,免得这个处处异常的秘境再生事端。
他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凌尘的要求。
而下一刻,简直像听到了来自师兄和师尊的召唤一样,远处遥遥传来一阵极强的波动。
凌尘和沈映宵一怔,同时察觉到了戚怀风那至纯至烈、存在感极强的火灵力,不由转头望了过去。
既然刚才答应了人,沈映宵便没再拖延。
他站起身,打算抱起本体,再扶着师尊过去看看状况。
正觉得旁边这两人晕的晕,中毒的中毒,带着他们像是拖家带口,场面有点滑稽。
谁知没等他伸手,凌尘竟已强行调动起先前纳入体内的灵液,硬是压下一些毒性,抱起本体走了过去。
“……”
沈映宵只得两手空空地跟上。
……
来时遍地藤蔓,出去的时候,道路倒是显得宽敞了许多——那些藤蔓已被凌尘一锅端了,化为一地莹白细粉,如同细雪落地,静谧又漂亮。
也正因如此,两人走得轻松了许多。
顺着狭窄通道,离开地底大殿,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先前沈映宵见过的那一处地坑当中。
凌尘无意间瞥见那一座显眼的尸山,目光微凝,仔仔细细看了许久。
沈映宵则抬起头,望向了上方。
先前站在头顶的那一座八卦圆殿里,往下张望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混沌漆黑的深渊,此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今从下往上,倒是没了阻隔,能清晰看到上方站在圆殿当中的两人。
戚怀风和梅文鹤不知用什么法子进到了“蜃景”当中,此时他们正循着那条小路,想往“死门”走——在戚怀风那具火灵分身的记忆当中,沈映宵大概已经被藤蔓缠绕,拖进了那扇门里。
沈映宵没想到他们进来的这样快,他心中微惊,不动声色地抬了一下手。
大片漆黑蝴蝶翩然而起,绕过层层阵法,落在了顶部的道路背面。
它们层层盖在那条路上,无声化为腐蚀性极强的药粉,通往“死门”的岔路瞬间消融,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