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沈映宵不可能再继续旁观。
他在附近召出分身,元神移入,而后无声走到凌尘身旁。
没等想好该说什么,凌尘余光瞥见他嵌着银丝的漆黑衣摆,又看了一眼突然失去意识的本体,蹙眉道:“你做了什么?”
沈映宵:“……”本体现在只有眼睛能动,你居然都能立刻发现他晕了?
这时机确实过巧,但反正身上的黑锅早已不是一口两口了,沈映宵也懒得分辨,只笑道:“一点安神的药,他会有一场好梦。”
凌尘半跪在地,低头看着面前静静躺着的徒弟,挣扎着伸出手,想查看他的状况。
可很快他又想起自己如今灵力紊乱,不仅什么都探不出来,没准还会把毒传过去,只得收回了手。
沈映宵望着面前这一幕,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先前他用本体试验毒药的时候,浑身被那药物弄的异常敏感,剑灵只碰了一下他的脸,他便痒得恨不得把那一整片皮都削掉。
可刚才师尊抱着那么大的一个本体,却还能硬撑着把人轻轻放下,而不是直接丢到地上……
沈映宵有点感动,嗓音便不自觉地放软了些,上前一步:“难受么?不如回我洞府歇歇?”
凌尘语气微冷:“不劳费心。”
沈映宵:“……”
他本想表达关切之意,可刚才那话一出口,却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他心里不由嘀咕:“都怪小师弟,跟他在一起待得久了,我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剑灵:“……”你对气运之子到底有多少怨念啊,有事没事都要在脑子里戳弄人家几下。
沈映宵虽然搭话失败,却不能把人扔这里不管。
他也不想真的像个恶霸一样,抓着师尊硬往洞府里塞——总归现在还有时间,他便也不慌不忙,决定趁师尊毒发难以反抗,趁机把话说清楚些。
沈映宵抬袖挥散地上的粉尘,盘膝在凌尘对面坐下,托腮看着他:“你徒弟的事非我所为,硬要算起来,我倒是救了他几命。”
本以为得掰扯半天,才能把这口最大的黑锅洗清。
谁知凌尘沉默片刻,竟说:“我知道。”
沈映宵微怔,挑了一下眉:“你知道?”
凌尘想起自己眉心被下的那一道封印,又想起这处大殿层层叠套的阵法,直言道:“你不擅长这些,这座大殿并非你的手笔。而且映宵心口的那一截断茬上面,沾有你的灵力,那截刺,是你出手掰断的。”
沈映宵:“……”
他面上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心里却压根没听到后半句话,脑中全被前半句占满,他忍不住对剑灵道:“师尊竟然嘲讽我!”
剑灵嫌他吵:“只是嘲讽,你就知足吧,若非他现在动弹不了,恐怕已经上手了——他只认同了你没有直接谋害他徒弟,可你看他这副样子,显然还在怀疑,是你引着本体来了这里。”
沈映宵望过去,就见凌尘没跟他说上几句,便又低头去查看本体的状况。
他不禁叹气:“师尊对本体和对我的态度,还真是判若两人,我究竟哪里比本体差了。”
“……”剑灵欲言又止,“……我错了。”
沈映宵心不在焉:“嗯?”
剑灵:“我不该总说你针对你那小师弟,你这分明就是无差别扫射,争起宠来竟连自己都要踩一脚——前世你那端庄守礼的大师兄形象能屹立不倒,简直是个奇迹。”
沈映宵冷哼一声:“我只是在理智地对比自己的处境,哪里就成争宠了——说了别再看你那堆古怪的话本子,等回去我就都给你烧掉。”
剑灵默默闭嘴了。
但其实也没有在怕:按沈映宵那个四处乱丢东西的习惯,别说它偷藏的那些话本子了,就连沈映宵自己的药,也经常随手乱放,一眨眼就再也找不着。
对面。
凌尘听不到一人一剑的对话,只看到银面人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他不太自在,到底还是先开口了:“你还有何事?”
沈映宵回过神,掏出他用来撑场面的折扇,轻轻扇了扇:“我在想,该办的事都已办完,你准备何时跟我回去。”
凌尘沉默。封存已久的剑意方才耗掉一些,此时正是难以操控的时候。处于这种无力的状态,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肯同意,被带回去也是迟早的事。
但有一件事,他必须弄清楚。
凌尘看向沈映宵的本体,声音微冷:“他为何在此。”
沈映宵想了想,忽然发现这口黑锅倒是能分得出去。于是他并起折扇,指了指脚下土地:“你先猜猜这是哪?”
凌尘:“你洞府附近的秘境?”
“错了。”沈映宵笑道,“是傲天宗后山的‘蜃景’。”
凌尘眼睫一动,显然回忆起了一些事——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