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岛萤觉的他好像不是在夏天遇到的月见山飞鸟。
“早上好,我是从东京来的月见山,请多关照。”五月的第三个周一,少女背着一只黑色琴箱站到了讲台上,她脸颊雪白,口音时髦,格子裙下边套着运动裤,看起来有些滑稽,扎着简单潦草的马尾,双手揣进兜里,眼里没有羞怯,脸上没有紧张,沉稳平静的好像是水。
教室里传来窃窃私语:“哇!从东京来诶!”
“那一定很厉害吧!”
“切——东京有什么了不起的。”
发呆的月岛萤回过神,错过了她的自我介绍,以至于在月见山飞鸟转来乌野的第五天,轮到他们两个一组值日的时候,他才对着名单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向山口忠发出疑问:“月见山?哪位?”
“是东京来的转学生啦!”收拾书包打算先去体育馆的山口忠回答。
他能无病无灾的活到十七岁实在是苍天无眼。
“她人呢?”月岛萤挽起袖子,提着扫帚。
“好像是被高年级的前辈叫到走廊上了。”
他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像是要唾骂整个世界,薄唇抿在一起挤出一声“啧”,“哗”的拉开教室门。
白天日趋丰裕,窗外的天空呈现粉红色,余晖穿过玻璃投射进来,裹住了立在窗台边上的月见山飞鸟,令她雪白的皮肤散发出一层茸茸的金色的光辉。她瘦高,正举着一枚信封,要借夕阳透进来的光看清内容。
长长的一段表白,夹杂着夸奖和婉转的示意,她只抓住了最后一句重点:“月见山学妹,请和我交往!”
她毫不犹豫,近乎无情的把信递还给对面的男生,散漫的目光突然汇聚成一束光,松弛的脊梁也绷紧,坚定地像是筑起城墙,认真的拒绝道:“不要。”
“哇……好直接。”山口忠从敞开的门与站在门口的月岛萤之间形成的空袭中探出脑袋,小声慨叹。
听见动静的月见山飞鸟回过头,视线撞上月岛萤手里的扫帚,仰起头才能看清他实在称不上友善的脸,心里惊呼:呜呼,好——高——,有眼力见的返回教室:“抱歉,久等了。”
山口忠的目光在月岛萤和月见山飞鸟之间绕来绕去,最后落到走廊上被拒绝后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全部力气,还褪成了黑白色的前辈身上,他攥着情书,看起来快要哭了,但没有一个人安慰他,更准确的说是没有一个人关注他。山口忠苦兮兮的呲着牙,在尴尬局促中选择了逃跑。
好安静。
只有黑板擦发出的摩擦声。
月岛萤想。
他甚至不需要扣上耳机把自己同世界隔绝起来。
无需分工,两个人毫无交流的结束了合作,快速收拾完东西的月见山飞鸟看了一眼时间,敷衍的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就一溜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难以置信,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说话竟然是道歉和道别。
外套被她系在了腰上,运动裤外的百褶裙裙摆随着她奔跑的动作一起飞扬,看到那道背影,月岛萤笃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他绝不是在夏天遇到的月见山飞鸟。
但此刻,月岛萤要收回最开始的想法。
月见山飞鸟一点也不安静。
她是个傻瓜!
黄金周的第二天,集训进行到了三分之一。按照训练计划,排球部在下午四点离开体育馆进行慢跑。夕阳红的诡异,像是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居住着恶魔的阴森古堡的背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跟两个笨蛋(就是)一样追逐着落日,边跑边挤兑:
“我肯定要比你跑得快!”
“胡说八道。”
“混蛋,别挡我的路!”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快让开!”
“可恶!”
好吵啊。
月岛萤差点起了杀心。
“呀!”争吵声戛然而止,远处突然传来日向翔阳发出的尖叫,七零八碎的脚步声加快了频率:“日向,发生什么事了?”
他扭过头,用颤抖的声线呼喊着:“那……那好像是个人……”
队伍最前列的菅原孝支只能远远看到横在坡路上的一截腿和白花花的脚腕,他连忙跑过去询问:“你好,需要帮助吗?”
“他”带着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一时之间难以分清性别,气若游丝的靠在墙角,伸着双腿,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跟“他”脚边瘪下去的焉头耷脑的斜挎包如出一辙。
昏花的视野里闯入的这双沾泥的运动鞋似乎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伸手拽住少年的裤脚,用仅剩的力气抬起头竟然是在回应日向翔阳,而不是求救:“我不是人的话,难道是狗吗!”
是女孩子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她重新歪歪斜斜的倒回墙根里,好像正有道白色的幽魂从她嘴里飘出来。
菅原孝支手忙脚乱的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