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会把她丢下的。”待反应过来,又唯恐苏瑾看出他的异样,故意皱着眉岔开话题道,“都十月的天了……长姐还在这儿扇扇子,也不嫌冷得慌……”
“你懂什么?”苏瑾扇着扇子道,“这妇人有喜的时候原就比旁人怕热……”她打量着苏珩的神色,“说起来,其实要叫母亲尽快接受盼姐儿,也不是没有办法……等你们有了孩子,母亲就算看在孙子的份上,也肯定会善待她的。”
苏珩闻言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先前不是说了么?我还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怪碍事的。”
苏瑾一愣,待反应过来,登时涨红了脸,骂道,“疯了你了……这么没羞没臊的话张嘴就来!”就要伸手捶他。
苏珩连忙笑嘻嘻求饶,“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长姐切莫动怒,不然吓着了肚子里的外甥,回头大姐夫该找我算账了。”
苏瑾啐他一口,“你还有脸说……也不怕教坏了我孩儿!”又正色道,“你要是当真不想这么早生儿育女,最好还是跟长辈们说清楚——不然小两口一直生不出孩子,大家少不得要怀疑是不是女方有什么问题……反倒害表妹惹人非议。”
别人她不知道,他们母亲那里,冷言冷语怕是少不了的……
苏珩显然也想到了,他敛下笑容,郑重道,“我知道了……会跟祖母和母亲说的。”
“旁的倒还罢了……只是昀盼上个月才刚及笄。”他顿了顿,低声道,“长姐大约也听说了……她三月时曾意外落过一次水,当时差点要了半条命去。如今虽瞧着没什么妨碍了,但到底还是体弱……要是这时候有孕,我只怕她太辛苦了。”
苏瑾微微颔首,感慨道,“我记得婉表妹小时候乖巧伶俐,很是可爱,谁知长大了竟会变成这样……”
苏珩心里一阵厌恶,不过到底是自己姨母的女儿,也不好把话说难听了,只淡淡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苏瑾点点头,“怕也是姨母太过纵容的缘故……”又笑着道,“反倒是盼表妹,小时候瘦瘦小小,很不惹眼的小姑娘,不过几年没见,就出落得这么好了,性格也比从前开朗了许多……”
“有么?”提起宋昀盼,苏珩的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柔情,含笑道,“我还是觉得她太内向了,遇着什么事也不爱跟人说,只喜欢一个人闷在心里……性子也十分的软。”
苏瑾就道,“盼表妹从小没有父母,又一直寄人篱下,性子难免会怯懦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我瞧着已经比小时候强多了——你可记着她刚来咱们家那会儿,只敢笔着墙脚站着,说句话都畏畏缩缩……可她方才跟咱们说话的时候不就很好么?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所以你也不要太心急了。只要你好好待人家……这女人啊,日子过得舒心,丈夫敬重,儿女争气,自然就会越来越有底气了。”
苏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姐说的是。”
他忽然觉得他们没有因为遥州的变故而改变来探望长姐跟姐夫的计划实在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长姐的眼界与见解既然可以让他豁然开朗,相信也一定能够让宋昀盼受益匪浅。
这可比熟读《女诫》或是听长辈们说教有用多了。
若说二妹妹苏瑜更像他们母亲,那他大姐姐则更像教养她长大的祖母——不管是心胸还是心性。
在苏珩心里,他大姐姐就是那种永远保持清醒,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人——有人爱她,她自然过得很好,没有人爱她,她也会自强自爱,依旧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他希望宋昀盼也成为这样的人。
不过苏珩也明白,苏瑾之所以能养成这样性格,跟苏家给她的底气是分不开的。
苏珩遂笑道,“我看得出来,昀盼十分喜欢长姐……她难得跟人如此亲近,长姐若是有空,也替我多开导开导她。”
苏瑾就道,“开导也算不上……我其实也喜欢盼表妹温婉柔顺的性子。等你去书院的时候,叫她多来陪我说说话就是了。”话既然说到这里,苏瑾不由想起母亲的嘱托,继续道,“父亲跟母亲的意思,还是想你早些回去准备明年的恩科。”
圣上半月前已宣布要开恩科,如今各地举子都在纷纷赶往京城,她这弟弟倒好,一路游山玩水不说,眼看距离考试已经不足半年,还有心情到白马书院游学……
可怜他们母亲在家望眼欲穿的……唯恐他在外面玩野了,影响了春闱的发挥。
苏瑾有时也觉得母亲太在意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不过有些话她却是不便说的。即便偶尔小心翼翼地提上几句,让母亲不要娇惯下头的弟妹,母亲也只觉得她是因为当年被交给祖母抚养,对弟妹心存嫉妒,跟自己离心的缘故……
日子久了,苏瑾也就懒得提了。
好在苏珩是个男孩儿,按照苏家的规矩,男孩子的教养,母亲就算再想干预,也不能插手太多;再则他自己也争气,不但书读得好,人品,性情,在同龄人中也都是佼佼者,并没有让母亲惯坏了……
再反观隋姨母家的表弟表妹……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从中得到教训。
就听苏珩道,“是母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