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看了苏蓉一眼,想到先前母亲的话,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客气笑道,“既是轩表哥送给表姐的,我又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隋婉娇嗔道,“你还不知道我么?最是没定性的了……这琴在我手里一年也弹不了几次,才真是埋没了呢!”
苏瑜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婉表姐了……”
表姐妹亲亲热热,你一言我一语的,越发显得苏蓉跟局外人一般。
苏蓉又羞又恼,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连骨节都泛白了,只咬紧牙关不叫眼里的泪落下来,却忽觉得手背上一热,就听宋昀盼柔声道,“二表姐,方才先生教的曲子我还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可不可以劳烦你再教教我?”
苏蓉抬眼看了看宋昀盼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深深吸了口气,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恶狠狠道,“用不着你装好人!”说罢挥开她的手,径自走了。
一直到上课的时候苏蓉也没回来,只打发了个小丫头说自己忽然身子不适,便跟先生告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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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蓉气急败坏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姨娘江氏不知几时过来了,正站在院子里训小丫头,杏儿叫她骂得直哭,脸上的五指印都清晰可见。
苏蓉本来就气不顺,见她姨娘这样,越发来了火气,直接走上前道,“姨娘这大上午的,哪来这么大气性!杏儿有什么不是,你跟掌事妈妈说一声,该打该罚叫她看着办就是了,何苦这般降了身价!”说罢也不耐烦理她,径自掀了帘子进屋去了。
江姨娘在这个女儿面前素来没什么底气,见状一边跟着进去,一边讪讪解释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这小蹄子成天没个眼力劲儿……”因见女儿面色不好,又问道,“你今儿不是跟着二姑娘学琴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就下学了?”
苏蓉在桌前坐下,淡淡道,“忽然不舒服,就请假回来了。”
江姨娘连忙道,“怎么了这是?”又一脸紧张地去探苏蓉的额头。
苏蓉不耐烦地挥开,“我没事儿,就是不耐烦在那儿呆着。”
江姨娘心下稍安,忽然想起来,不由仔细打量着苏蓉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可是那隋家的表姑娘又给你气受了?”
苏蓉冷笑一声,“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婉表姐是姨太太的掌上明珠,从小金尊玉贵,又岂会为难我一个庶女?”
江姨娘如何不知道她女儿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庶出的身份,既这么说,那定是隋婉又隔应人了,不由拉着她安慰道,“姑娘快别生气了……你也知道那隋表姑娘,打小就是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横竖也就在咱们家住几天,忍忍也就过去了……”
苏蓉冷冷抽回袖子,“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她是高门大户的千金,我是出身卑贱的奴才,她肯跟我玩我就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生她的气?我只恨我自己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活该一辈子叫人踩践轻慢!”
“我的姑娘啊!”江姨娘轻呼一声,登时气得落下泪来,“你这话不是剜你姨娘的心么!谁敢踩践你?!”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啐道,“那姓隋的丫头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欺负到主人头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老爷太太评理去!”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苏蓉忙挡住她,又恨又急,“姨娘还嫌我脸丢得不够么?!婉表姐是谁?那是太太的亲外甥女!难道太太不向着娘家外甥却向着我这个妾生的?便是二姐姐今儿看着她拿我取乐,不也是一句话都没替我说过?!”
她越发气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正是了!她们一个个都如珠似宝,就连来打秋风的盼表妹也有人疼,独我是把杂草,可不就天生是个叫人踩的下贱命!”
她说着越发悲从中来,扑在桌子哭道,“姨娘当初好好的为何偏要给人做小,又为何生下咱们……倒叫咱们兄妹出生就低人一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说罢埋在胳膊里痛哭失声。
江姨娘叫她哭得心也不禁灰了大半,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杌子上,也掩面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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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隋婉自从住进园子里,为人开朗随和不说,出手也十分大方,府里那些爱嚼舌的下人私下里也每常拿了两个表小姐出来比较——一个出身高贵,八面玲珑,一个一穷二白,老实木讷,真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那张漂亮到叫人拔不下眼来的脸蛋……
宋昀盼自是又少不得叫人笑话了几番。
当然这些宋昀盼是不知道的。
诗社的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虽然苏蓉依旧照常来上课,不过就算宋昀盼这么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太对劲。隋婉虽然健谈,却也仅是对苏瑜苏琳等人,对她顶多是个面子情,对苏蓉则是冷淡得话都不愿意多说上一句。
宋昀盼也知道这位婉表姐,素来高傲得很,就是自家庶出的姐妹们都不看在眼里的,更何况她一个在外家打秋风的穷亲戚,且她从小自卑惯了,倒也不怎么觉得被人轻视怠慢,只是苏蓉每常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也只能暗自咬牙忍了。
因再过两个月就是苏老太太寿辰,宋昀盼有心想送外祖母一副四季屏风,加之最近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