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石村那几个地痞流氓给收拾了,范凌想起了那个刚收的小丫鬟,忙撇下衙役们先行回来了。
进了茶坊,一眼没瞧见人,范凌蹙起了眉头。
胡娘子瞧见,忙笑着告知道:“叶小娘子在后间等着呢,范郎君快去看看,人都快望眼欲穿了。”
胡娘子打趣起人来也是不手软,那眼神,那语调,直将范凌逗得神色有些尴尬。
若是几月前上京的他,面对妇人调笑打趣,他定是要板起脸的,然今时不同往日,这又是一向待他慈和的胡婶子,范凌自不会计较,只应了一声便掀帘子进去了。
已是日暮,几缕残阳透过窗子射进来,掺着些许的暗红,尽数洒在少女白净如瓷的面颊上,如同醉酒一般。
小娘子面上似乎还带着笑,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起来了小丫鬟……”
范凌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满眼戏谑道。
美梦轰然破碎,李青芝脑袋混沌地醒来,看见眼前立着一个高挑俊挺的身影。
淡青色的官袍,掩在官袍下修长的双腿,再往上便是被铁腰带束住的劲窄腰身,最后是那张似笑非笑的俊秀面皮……
刚睡醒的李青芝脑袋有些发懵,一时没认出眼前人是她今日给自己找的东家,一双水汽盈盈的眸中满是陌生与茫然。
范凌气笑了,语调轻肆,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逗弄。
“怎么,刚吃的肉包子都忘了,翻脸不认人啊?”
被范凌这么一打趣,李青芝混沌的脑子仿佛进了一缕清风,将她白日的记忆都唤回来了。
眼前这个少年郎,正是她的东家,而她魏王郡主,李青芝,迫于情势委身成了一个九品小吏的丫鬟。
听着十分可笑,但如今正成了事实。
心中虽带着郁闷,但李青芝面上不显,只是打起了精神。
忽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洁白修长,骨节分明,还带着些许薄薄的茧子。
带着些世子阿兄的儒雅,也带着三兄的粗粝,颇有一种儒将的风采。
他这是想扶她起来?
人还怪好嘞。
李青芝傻傻地想着,未加思索便将手放了上去。
小娘子的手纤细柔嫩,似玉似雪,这样轻飘飘地一放,如彩蝶振翅落于其上,分量极轻,但却极痒,顺着掌心的纹路一直延伸到心口,带起一阵颤栗。
范凌眸底翻江倒海一般,掌心仿佛不是美人柔荑,而是刚烤出来的山芋,被他匆匆甩开了。
“你这小娘子莫非真是睡傻了?我在朝你要我的腰牌,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范凌摆出一副惊怒之容,用来藏匿他面容之下的不知所措。
闻言,李青芝面皮上迅速升起一片火辣辣的感觉,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住,我还以为……”
想解释,但话一到嘴边发觉更难以启齿。
本就已经够丢人了,李青芝不想再丢一遍。
好在范凌也没有计较这事,只将那只被她碰过的右手背在身后,换了左手来要腰牌。
李青芝这回哪敢耽搁,连忙将小心捂在胸口的铜质令牌当着主人的面掏了出来,将之飞快地递了出去……
范凌将少女这一番动作收入眼底,一言难尽。
李青芝不知他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大大方方的解释一番。
这令牌不仅是自己的依仗,也是对方的县尉腰牌,是极宝贵的东西,她自然要好好保存。
放在胸口衣襟中,是李青芝认为目前最稳妥的地方。
腰牌为铜质,本该是冰凉的,但范凌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那是少女的体温熨烫的。
想到这,范凌目光闪烁,不自觉摩挲了几下那腰牌。
“随我回去吧。”
范凌不动声色地将腰牌挂在腰间,对着还尚在羞窘不安中的少女道。
李青芝听这话自然喜不自胜,忙站起来,一副任君差遣的模样。
不用再颠沛流离,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李青芝已然十分满足了。
掀开帘子,行到外间,胡娘子做着果子,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笑语道:“范郎君和叶小娘子要走了,不留下喝杯茶?”
秉着生意人的热络,胡娘子挽留了一句。
范凌摆了摆手,只言下次再来饮茶。
新东家都这样说,李青芝自然更没有什么意见,只安安静静跟着出去了。
暮色降临,热意退散了许多,空气中添了几分徐徐凉意,外加着诱人的饭食香味。
李青芝跟着范凌走在长街上,看着到了夜晚不减反增的摊贩营生,心中诧异极了。
不同于魏地,听说上京对市井营生管控极强,日暮过后,天色一暗,官府便不再允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