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
他见到顾昭时，她正抱着李明祈哇哇大哭。
李明祈也在哭，不过顾昭能看到他哭，他却看不到顾昭哭。
“两只鬼都在，会不会阴气太重？”
后来过了两天，老三果然大病了一场，不知道是不是顾昭天天抱着他给闹出来的。
少年夫妻，他不是不懂这种感情。
他只庆幸，幸好自己孑然一身，没有留下一个像顾昭的这样绝望的妻子。
后来，赵桓想过，如果顾昭是直接到了五年后，看到阿祈和宋衣从无到有、恩恩爱爱，也许早把这负心汉骂的狗血喷头了。
但她也确实看到了那五年，那五年阿祈的痛苦和挣扎，尤其是无人处。
有人的地方，他毕竟是皇帝，要装的无坚不摧。
没人时，那些往事真的如同刀锋一样入骨，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想着那几年，晚上老三几乎每天都睡不着，白天他就焚香祷告。
“这些经文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赵桓指了指他俩，“蒙一把吧，大概祈求上天让咱俩早登极乐。”
“那为什么不管用？”
“这和尚道行不够吧。”
“和尚怎么是道行？”
“道行是泛指，一切法力都算的。”
都说留下的人最痛苦，死了的反正已经死了。
但他和顾昭死的不算透，是真的亲眼目睹了他的痛苦。
正是因为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即使后来阿祈和宋衣在一起了，顾昭虽然难受的不行，但也不好真的去责怪什么。
“他能解脱，也好。”
他们都是希望阿祈能够得到幸福的。
不过这句话，他没法子对顾昭说出来而已。
——“所以，你也是记得的……”
“是。”
三十年的时间，大家都会长大，都会变，变的老谋深算。
更何况李明祈还是个皇帝，老谋深算是他必须要掌握的。
三十年，足够李明祈变成他们不认识的模样，但好在他们都陪他一起过来了。
他太了解阿祈了，如果是二十岁的李明祈，宋衣是他的爱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的亲人死于别人的屠刀之下。
哪怕一时妥协后，大家都会死。那到时候死了就算了，现在反正不行。
但既然是当了三十年天子的李明祈，他就不会心软了，不会妥协了。
即使他对宋衣那么多年感情也是真的，他也不会为了她的家人而放弃。
那宋衣和老三，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俩若是不可能了，老三更不会对顾昭放手了，那他怎么办。
“我是为了你。”
赵桓心想，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到底，你也不能怪我后来居上。”
他懂阿祈一个人的无助和寂寞，他也应该理解自己。
而且，他觉得自己和顾昭并不是因为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鬼了，反正也没的挑了，所以才凑合在一起的。
他和顾昭从相识相知相爱，比老三和顾昭在一起长，比老三和宋衣在一起也长。
他们，那也是三十年啊。
人没有几个三十年，鬼也照样没有几个三十年。
照赵桓的规划，你看，老三和宋衣再续前缘，老夫老妻了、连磨合都不用了。
他就和顾昭双宿双飞，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