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裴舒望眉峰微挑,“怎么说?”
“女性角色塑造极其失败。”楚酒悠悠道,“梁婉婷很美,但她的所有镜头,无不是服务于彼得张,没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线。诚然,她的表演恰如其分,给整个故事增添了一抹梦幻色彩。但是女角色通常作为镶边和点缀,而非掌握生杀大权的主体。我看不惯的是这个现象本身。”
“毕竟是上世纪片子,有它的思想局限。”裴舒望说,“当然,时代的局限,不能成为我们忽视这种现象的理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未来会有更多独当一面、立体饱满的女性角色,出现在大荧幕上。”
“会吗?”楚酒轻喃。
她一直怀有这个企盼,甚至尝试着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这个愿景。
可是入圈之后,混得越久,越觉得困难。
浮躁腐化的风气,乌烟瘴气的市场,质量成谜的本子……
时代在变,却不知是否朝着好的方向。
“会的。”裴舒望语气笃定。
楚酒讥讽地冷笑,不以为然。
正是由于资本操控,如今的娱乐业才走向腐朽,影视作品悬浮,难以打动人心。
裴舒望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作壁上观,说出会“越来越好”这种话,当真是可笑至极。
轮椅平稳而缓慢,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室外。
时近正午,阳光愈发灿烂。
楚酒下意识仰起脸,沐光的同时,抬手遮住烈阳。
“不过总体瑕不掩瑜,我很喜欢这部片子。”到底是坦率的人,楚酒终究是直抒胸臆,道,“尤其是结尾,我以为真的会爆炸,眼泪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张彼得又一次赌赢了……哪怕死亡是注定的结局,也好浪漫。”
“是。”裴舒望开口,低沉冷冽的嗓音多了一抹幽柔,“盛极时凋谢的浪漫。”
此时此刻,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地牵起唇角。
院子里恰好种着一树晚樱,可惜花期已过,花瓣零落、杳无踪迹,独留一树嫩叶,郁郁葱葱。
自然而然地,楚酒联想到那个春夜。
樱花初绽,月上梢头。
他们也像这样,谈论着喜欢的电影。
彼此不知晓对方身份,只有灵魂在平等地对话。
然而,正如晚樱花期短暂,转瞬落败,那份美好的相遇也随之消散,再也无法复刻,只能缅怀。
思及此,楚酒有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因为永失而不可得,才会一遍遍去怀念。
然而,反复回忆最美好的时刻,也就意味着,永不相忘。
如果失去,就意味着永恒的刻骨铭心,那这算不算一种至高的浪漫?
“盛极时凋谢的浪漫。”
思路百折千回,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原点。
这份奇妙的心情,将那萦绕心头的愁绪,轻巧地一笔勾销了。
此后一路无言,回到楚酒房间。
“裴总。”小艾正在布置餐具,见到两人回来,放下刀叉,替裴舒望接手楚酒的轮椅,“小姐,您回来得正好,马上用餐了。”
桌上摆着一块烤牛排、一只太阳蛋,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沙拉,以及一盅由菌菇、海带、笋丝等多种蔬菜熬制而成的鲜鸡汤。
楚酒同时闻到牛排和鸡汤的香气,肠胃兴奋地蠕动起来。
可她撇过头去,语气嫌弃:“这饭怎么不中不洋的。”
“噗。”小艾笑了,“小姐您真幽默。这呀,叫中西合璧!”
裴舒望亦有些忍俊不禁,眼尾弯了弯,绕到楚酒身前:“想去看电影,就告诉女侍,她们会带你去放映室。”
楚酒顿了顿,抬眸应了声“好”。
睫毛自然上翘,瞳仁乌黑晶亮。
和他独处时,难得如此平和。
不自觉地,裴舒望唇边浮起笑意:“那就不叨扰了,请用餐吧。”
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望着他的背影,楚酒莫名有种违和感。
“裴舒望。”她唤了声。
男人停步,转身:“嗯?”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看电影?”
裴舒望平声:“是。”
违和感愈发强烈。
单独约人看一场电影,似乎有些奇怪。
按照普罗大众的习惯,看完电影之后,不是要共进晚餐,才算是完整的约会流程吗?
小时候和楚磊看完电影,他还破费一把,请楚酒吃了份街边的肠粉呢……
等下。
楚酒,你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是夺走你自由的恶魔!
你怎会幻想与他约会、一同用餐?
简直荒唐!
“哦。”楚酒霎时冷下脸,目光如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