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喊上寂时泽,出城门,沿着大路一路前行,畅通无阻,直达昌州城附近的码头。
文江宽阔平整,码头人来人往,河边停靠着数艘船舶,人们光着膀子,一部分推运车子,一部分扛起箱子,一箱箱地往船上输送物品。
其中一艘船格外显眼,船身硕大,桅杆高立,甲板延伸至数丈远,船舷上还刻有奇珍异兽,上头插着一面面金边绛紫小旗。
“这是南浔王的船吧?没看见他的人”老奕有些不确定。
“肯定是,你看那旗帜。”卫霄菁侧过身子,为后面的人让出一条道来:“看样子,他也要走了。话说真是巧合,没想到他今天也要离开,还以为会多待几天呢。”
前往罗玉国,最近的一条路,便是水路,坐船沿着文江,一路向北而行,再经过彭列湖,继续向东行,就能到大夏国与罗玉国的边界了。
经过一夜休息,傅闻音又恢复往日神态,她问宋蕴坐过船没,宋蕴说没有,两人相视一笑,宋蕴对老奕他们道:“我们俩先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直达的船。”
说完两人携起手,一路兴致高昂地跑到码头边,比划着手,同船家商议。
一旦得空,老奕又想着抽烟,手摸到腰间,正要取出烟杆烟草,瞥见一旁的少年,于是停下手。
少年一路沉默,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若不是他偶尔一撇看到这个人,他几乎要忘记队伍里多了人。
“小兄弟,你家在哪?怎么会想跟我们一起走?”老奕试图和他搭话,套套他的来历。
寂时泽说:“家有点远,在西南方向。”他目光涣散,盯着宋蕴的方向,回头冲老奕拱了拱手,“我也去看看船。”
临走前,他转向卫霄菁,轻轻点了个头,自顾自离去了。
“看样子,人家不想告诉你呢。”卫霄菁笑道,转而又说,“不过看他仪表堂堂,气度非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子,莫非是七大家族里的少爷?”
七大家族的地位等同各国皇室,不同家族的制度结构、管理手段略有不同,但总归说来,统治者依然是统治者,换汤不换药罢了。
“他姓寂,不是七大姓氏。”老奕还是拿出了烟杆,“抽完这些得克制下了。”
“发现抽烟没意思了?”
“上船后得待好久,没烟草卖,抽不了几天。”老奕的回答非常诚恳。
卫霄菁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烟鬼一天不抽烟,怕是连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借着老奕抽烟的功夫,卫霄菁去看看船,她还是不放心两个小姑娘办事,毕竟这俩人都没坐过船,涉世浅,没经验,容易被人宰杀了。
卫霄菁到码头上时,却没看见宋蕴和傅闻音两人了,只留下寂时泽一人。
她问寂时泽:“她们人呢?”
寂时泽正看着靠岸的巨船,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声回过头来:“有人找她们,等会就回来。”
***
河岸边,宋蕴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捡起小石子,抛向河里,然后盯着荡起的涟漪,发呆。
文江水质偏绿,但也算清澈,透过阳光,能看清河里挂在石头上的藻类,小鱼小虾经过,在绿藻上打下一片阴影。
远处,傅闻竹和傅闻音在那告别,宋蕴没想到,自己曾经的设想竟然成了真。不过那时,她以为傅闻竹会离家考试,临别前和小青梅在柳树下依依道别,现实却是傅闻竹留在家中,而且是和姐姐道别。
当然,也没有代表不舍含意的柳树做陪,只有流水,以及一堆碎石杂树。
宋蕴腹诽:一点意境也没有,和话本子里完全不一样。
她手里又抓起石头,脑袋却侧过去看傅氏两姐弟,心里很想去听他俩的对话,可一想到这一分别,他两人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宋蕴便打消念头,安心待在一旁。
蹲的时间久了,小腿发麻,膝盖有些不适,宋蕴站起身子,踢踢腿,抻抻肩膀,想着自己离开会也没关系,码头就这么近,他两姐弟不容易出事,就算出事了,傅闻音大喊一声,她也能赶过来。
宋蕴扔下手里石子,朝码头走去,忽闻林间传来走动声,脚步声被刻意放轻,颇有贼人意味。
宋蕴不动神色,继续朝前走,借着行人身子的遮挡,猫儿一样反溜回去,从那贼人身后大喝一声: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