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辰时,过来找我。”
自己确实欠他钱,但又不是卖身,难道他说什么,自己就真得做什么吗?
笑话,怎么可能。
宋蕴翻个身。
管他呢,继续睡。
昨天夜里大跑一场,身上疲累,加之睡得晚,等到宋蕴再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这才踢踢踏踏起来洗漱,和老奕知会一声,向昨夜的客栈出发,去找寂时泽。
寂时泽果然没有好脸色,阴沉着脸,坐在大堂里头,见宋蕴来了,咬牙捏碎手中瓷杯。
一旁小二惊道:“哎呀客官,您这是怎么了?”忙小跑过去,要察看寂时泽伤势,被寂时泽躲开了。
小二没服务到财神爷,神情很是忧伤。
宋蕴径直走到寂时泽眼前,坐下,扯出一个笑来,语气温和,态度良好:“你喊我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寂时泽冷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宋神人是大忙人,早就忘了。”
宋蕴认真道:“这一股子怨妇味,实在配不上你,换个语气吧。”
一个说东,怨气满满,一个道西,避重就轻。寂时泽鼻子哼出一道气,语气倒真缓和了:“我昨夜已经讲了,你以后得听我的。让你辰时来,你就得辰时来。”
“我是借了你的钱,但又不是卖给你做牛做马。”宋蕴发现了,这厮身体不好的时候,看起来好欺负,身体一旦恢复了,就开始蛮横了。
“况且三百多两银子,也买不了一个人的全部。”买卖人口不合大夏国法,宋蕴自认有道理,说话掷地有声。
寂时泽瞟她一眼:“到蛮地买个成年人,只要一百多两。”
宋蕴舌头打结:“就一、一百两?还是个成年人?”
她听说过蛮地,此地多个势力混战割据,没有统一管理,因此也是越货杀人者的猖獗之地。内有闻名天下的市集,专买专卖稀有物品,里头既有宝藏,也有糟粕,被知道的人称为罂粟海市。
“嗯。”寂时泽眉毛一扬,“你以为人命很值钱么。”
名师的作品三四百两,普通人却只值一百两。
宋蕴心中不爽,停下眼前话题,转而道:“总之,这次捉住泣女,我也会有收入,等案子彻底结束,佣金一到手,我就还给你一部分,你别担心,那三百四十多两我肯定能还完。”
寂时泽提醒她:“还有利息,这我不多要,民间借贷都是三分利,我这,就算你两分利吧。”
“两分利!你抢钱吗!”宋蕴想把桌子掀翻。
两分利,也就是每欠一百两银子,每个月就得多付二两银子,相当于在客栈做一个月的白工。
她欠三百多两,也就相当于做三个多月的白工!这还只是利息钱!
臭老龙子!
宋蕴盯着寂时泽,只觉得对方脸上写满了“奸商”二字,可恨可恶。
“你得抓紧时间了,到时利滚利滚利,对你而言,可不是一笔小负担。”寂时泽勾起唇角,心情倍好。
宋蕴心情很不好,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你等着!我马上就有钱了!”
“好。”寂时泽掏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乳白色珠子,笑容更甚,“刚刚那番话,以及昨日你找我借钱的画面,我都记在合契珠里了,以此为据。”
他拇指轻捻,把珠子分成恰好的两份,一份给宋蕴,“希望宋神人你,捉妖顺利,不要忘记。”
“那是自然。”宋蕴说完,收起合契珠,起身一踢椅子,负气离去。
这条龙一点都不好,奸诈、狡猾、计较、小心眼,还吸人“银子”血,比那些妖怪更加可恶,她完全被之前的假象迷惑了,还真当他是条好龙。
一出门,太阳很刺眼,射得人眼睛疼。宋蕴挡住眼睛,心情更不好了。
街道如往日般热闹,隔几家便有瓷器作坊,架在门口的瓷瓶陶罐纹理繁复,精致美丽,吸引不少人驻足停留。但宋蕴已无心观赏,脑中只有两个字:
还钱!
她得去问老奕,泣女案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要早点拿到佣金,不然时间一拖再拖,利息就要翻倍了。
每晚一个月,她至少得多打三个月的工。
太恐怖了。
或者直接去问李丹石?
如此想着,眼前一堆人马匆匆赶来,为首者一面驾马,一面高声呵斥人群往两边靠。
宋蕴抬头望去,坐在马队前排的,正是昌州城隐卫卫长李丹石。
李丹石也瞧见了她,一声长吁后,勒住缰绳,撑住马鞍,脚一踩一踏,飞身下来,对宋蕴作揖道:“宋姑娘。”
宋蕴也回了个礼:“李卫长好。”
她正要开口询问泣女案进程,那李丹石忙接话道:“大事不好了,我正要去驿所找你们。”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