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辞就辞,她第二天就去找了管事,编了个不轻不重的借口,当天下午就卷铺盖下山了。
弹幕对此有话要说:
“真好啊!我也想某天暴富,实现财富自由,然后从这狗比公司跑路!”
“看个直播把我看泪目了,什么时候轮到我发财啊?”
唐菲缓行在天地之间,没有人来拦她了,她却觉得身后空荡荡的,似乎有个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头。
因为她知道那并不是其他人。
就算回头,也必定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因为喊她的人就是她自己,或者说,是她落在身后的……从前的自己。
人就是这么奇怪,听了半辈子的警世名言,总是要到最后摔了跟头才会反应过来,原来一个人必须要拥有的品质,必须要适应的规则,也就是那简单的几句话。
弱肉强食。
杀人者人恒杀之。
为什么之前不明白呢?
因为还没有切身地感觉到痛,又或者,还不够痛。
只有真的痛过了,失去过了,才会刻入骨髓。
唐菲脑中没有目的地,只有骆雁书曾告诫过的那句话——往南走。
于是她便如行尸走肉般往南行去。
那里是蜀中,傅沉鱼的舅家沈氏就在那里经营。
而回返栖霞山庄的慕容雪鸿,却破天荒的做梦了。
他向来不做梦,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他在梦里才能见到的。
但这一次,他梦到了七年前。
那时他刚从东海回返中陆,对这片从出生就远离的故土并不甚熟悉。
东海之滨,烟波楼上,一人凭窗支颐,那是不满家里为她安排相亲,一气之下出走的傅沉鱼。
刚满十八岁的傅沉鱼。
慕容雪鸿仰首看她的时候,她也将目光递了过来,刹那间的容光,绚烂夺目,令人难以逼视。
傅沉鱼嫣然一笑,对着舟行河中的白衣少年道:“你也是来吃秋蟹的么?”
时值初秋,正是大闸蟹成熟的季节,烟波楼的传世名菜中便有一道醉蟹。
那是慕容雪鸿第一次眼目不瞬地盯着一个人,直到舟过浮桥,驶到酒楼外延的露台之下。
他像是一柄凌厉的名锋,强势地侵入了傅沉鱼的视线,而一袭杏黄衫子的少女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十八岁的傅沉鱼明媚得像是秋日的天光,而彼时的慕容雪鸿也远没有后来的心硬如铁。
他为她折腰,满腔英雄气都化作了绕指柔。
他们一起讨论大闸蟹的吃法,一起改良菜谱,慕容雪鸿自小生长在东海上,对这些生鲜的做法信手拈来。
后来他随她一起返回虞山,不报名姓,只说要求娶他们的大小姐。
傅家人听说这个无名小子居然敢痴心妄想,当即回绝了他的求婚。
傅沉鱼跪在双亲膝下,赌咒发誓,说他就是与自己灵魂相契的人,若不能嫁他,情愿终身不嫁。
慕容雪鸿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惯了,此番来到中陆就是为了一偿宿愿,创下不逊于父祖辈的基业,眼见心爱的女子为了自己苦苦哀求,既心痛,又怒不可遏。
尤其是傅沉鱼的二叔傅纶,在不知道慕容雪鸿的底细时,为了反对这桩婚事,可谓是极尽羞辱之能事,然而听到他复姓慕容,来自东海时,隐约猜出了点苗头,忽然神色大变,再不说话了。
傅家松口了,慕容雪鸿却冷笑缓延,不提什么成婚之事了。
那阵头脑发热的心降下来后,他将目光放到了最初的事业蓝图上。
尚未立业,何以成家?
慕容雪鸿在傅沉鱼的泪眸中,狠心别开了眼。
他只说订婚,不提成婚,那半部琅嬛元典便是他留给傅家的聘礼。
而今,七年已过。
他曾在心里发誓,只要心愿得偿,一定马上去践诺,迎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可他要着眼的大事那么多,要操心的局势那么复杂,来往的人际关系那么密切。
最初,他还会偶尔念及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念想越来越淡,不知什么时候,那张曾让他一眼荡魂的面容便隐去了棱角,消没于诸多人事之后了。
他已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了。
直到乾元山的再见。
他在最猝不及防的状态下与她重逢,那一瞬间的照面,竟令他心跳失序,险些失去自持。
慕容雪鸿支腿坐起,在黑暗中褪去一切表情,仿佛心脏处的血肉缺了一块。
你真的没做好准备吗?你去之前不是就知道她在那里吗?他这么问自己。
小鱼儿。
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慕容雪鸿无声默念着,万千思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