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跑的速度开始减缓,我的肺部剧烈地撕痛,那大概是吸烟所致。我们又在东边的连廊上跑了个来回,所有下楼的出口皆被这群耀武扬威的年轻人堵截,仿佛动物园狮虎山里的野兽一般。终于当我们再回头时,看见结构复杂的步行街二楼已被我们跑了个遍。于是,我们都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三个鼻子都被冷气刺得通红。
刚刚与洪翔宇对峙的男生和身材胖得几乎跑不起来的同伴,也喘着气缓缓向我们走来。我呵着腰,张着嘴,翻着上眼皮,看着他们二位。同时伴随着东边电梯传送带的声响,楼下的那队人马也已围到电梯口,并未上来。
我们被两面夹击了,但洪翔宇却笑了,笑得那么大声,那么毫无畏惧。是的,他该什么都不怕的,因为该怕的都怕过了。我和黄昆也开始发笑,十年前,我们三个在距离这里径直距离只有几百米的城中村同样奔跑,同样狼狈,刚刚时光仿佛倒流一般。十年,从古法上讲并非一个轮回,但我们确实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年代。
而我们的笑,把对方倒是吓了不轻,他们纷纷朝环顾四周,以为我们搬来了救兵才这样有恃无恐。而其实我们是打心里不怕了,没有一点畏惧。
他们的反应也告诉我,这群人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无需畏惧。气息稍缓,我们三个相继跨上下楼的电梯。身后是对方英俊的少年和臃肿的胖子,这情形并不像是双方干架,而是一群小兄弟来夹道欢迎三位大哥。
在被电梯向下运送的同时,我大概点了点到场的人,足有二十个。一下电梯我就开口说道:“来的人还真不少啊。”
“你以为呢?我们的人到哪儿都不受欺负。”其中一个剃着寸头,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声说道。
“你哥们儿被谁欺负了?”黄昆在我身边抽着烟,盯着那个青春痘男生问道。
“你他妈明知故问。”
“那你知道他怎么被欺负来着?”黄昆把话题向不怀好意的地方引,显然想羞辱对方。
我摆摆手,让黄昆停下,虽然现在我们心理上占优势,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再胆小的人也忍不了羞辱,把他们逼急了我们可就真要吃苦头了。我看了一眼洪翔宇,他面无表情,看来他更加无所畏惧。
对方一个个并无要攻击的意思,模仿着□□电影里的动作,一只手握着钢管一头,另一只握着拳头,故作镇静。其中有两人还是左撇子。
我把目光投向对方那个英俊的男生,显然他是整个事件的主谋。刚刚的场景用不着分析也看得出洪翔宇身边的女孩儿一定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若不出所料该是情侣。
我兜里有烟,但为了让这个动作扩大让每个人都注意的到,我向黄昆要了支烟。对着英俊的男生说:“要吗?”
“不要!”他说得义正言辞,但他身后的人可没那么坚定,许是受我们吸烟的影响,其中一个人拿出烟盒,周围的人纷纷取了一支,盒子立马空了,而主人的脸上写着不情愿,但又不好发作,惋惜地扔了烟盒。
“要不咱往东边走走,退到步行街外头吧?阵势这么大,明摆着招警察呢。”我看到几个行人远远驻足,怕他们报警事情闹大。因为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
“你是想开溜吧?”那个青春痘男生表情依然跋扈。
我笑着一脸和气地说:“帮帮忙,本来就是咱们之间的事儿,弄进派出所谁也没好果子吃。你说不是?”我并不想和青春痘男生过多理论,直接问英俊的男生。
他迟疑了一下,看看周围环境,没有任何表示就往步行街东边的小胡同走去。但他身边的人并不动,我示意黄昆和洪翔宇一起走,其余人才跟在我们身后走出步行街,期间并未有人背后偷袭我们。
这里是条七八米宽的胡同,东边是邮政银行大楼,左边是步行街。地上铺设着边长十公分的方形小瓷砖,已经被风雪打湿。邮政银行大楼的墙壁上蓝色灯条闪烁着,频率和节奏不断变换,将对面的广告墙上梁朝伟的脸照射得没一点人气儿,连胡同一侧停放的车辆也透出一些鬼魅的气息。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黑乎乎的夜空里悠悠落下,在有灯光的地方显出轻盈曼妙的身姿,然后消失在视线里。楼顶上伸出的白炽灯将邮政银行的广告照得灯火通亮,强烈地光芒在通向天际的某一个瞬间消失不见。不远处建业服饰广场的橱窗电视里呜呜吵吵地放映着武侠片,听声音该是徐克早期的作品。
“你们是学生吧?”我的语气肯定,但心里却在试探,因为这对局势发展至关重要。
“你管那么多,今天咱得把事情了结了,否则谁也别想走。”
对方的回答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我们三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信心满满。
“你说吧,想怎么个了结法?”黄昆净是在刁难这群校园里的好孩子,他们没有胆量把你怎样,但又不能服软。
就在对方为难之际,洪翔宇开口说道:“我保证跟王晓丹再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