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两位公子的婚事一直都是翊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当翊城中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
就跟炒冷饭似的,隔三差五被人拿到桌上来说笑说笑。
而作为当事人,黎胤之本就吊儿郎当不当回事,还觉得这算是成就了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美名。
黎胤贤呢?说起来更巴不得没姑娘上门,他这张嘴算是在翊城打出一片天了,能受得住他这张嘴的,一定是天底下最超凡脱俗的女子。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若是换了别的富贵人家,男子早该定了亲事,按照这两兄弟如今的岁数,早都该有几个孩子了,却还是光棍两条,相亲相爱。
这其中,也有黎相和黎夫人的纵容。
黎相和黎夫人的婚姻便不是自己做主的,其中掺杂了利益,使得这桩世人眼中美满和谐的婚事并不那么纯粹。
也正因如此,黎夫人从来不允许黎相单方面替她的孩子们处理婚事。
好在,黎相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大男子主义的人,在府中大小事上,他几乎不插手,任由黎夫人去闹去折腾,即便是自己被骂个狗血淋头,他也甘之如饴。
他深知,自家夫人尽管脾性大,却从不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
她可为了整个汪家放弃爱情,嫁给他这个她口中软弱无能却不知为何当上丞相的文弱男人,也可为了痴傻女儿不嫁入皇家而拿着刀子冲进宫去以命相逼。
因她的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故而也不会让她的孩子们的婚姻搅和进利益里去。
但黎胤之的婚事,是她没想到的。
以往也不是没罚过黎胤之,只是这次尤为频繁,前前后后从出事到成婚这一日,黎胤之基本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祠堂过的。
她没能保住宝贝女儿,也没能保住大儿子,黎夫人心里苦。
月圆如盘,风吹竹叶,黎夫人站在廊下,祠堂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她微微倾着身子看向里面,黎胤之正捧着黎胤贤抽空给他买的烧鸡一口一口啃着,黎胤贤捧着医书坐在台阶下,兄弟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烧鸡的味儿没之前那只好吃啊?”黎胤之吐槽着,然后又啃了一口。
黎胤贤忒嫌弃:“昨儿买的,忘了给你,在小厨房热了热给你拿过来的。”
黎胤之被噎了一下,突然就有点吃不下去了呢。
“你还不如不说!”
“大哥问的话,那做小弟的不是有问必答么?”
行,他就多余问。
明日就是大婚了,黎胤之还在被罚跪祠堂,明面上是罚跪,实则跟换了个地方睡觉没什么区别。
黎夫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去。
黎胤贤看了一眼门外,视线落在医书上,轻声道:“你别怪娘。”
黎胤之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二弟这话说得好笑,我好端端得怪娘做什么?”
“嗯。”
这什么意思?黎胤之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不大好听,纨绔子弟,随意乱招惹桃花,翊城大半姑娘都对他有意思,可惜又碍于他爱喝酒的喜好不敢上门。
为着什么呢?
谁都知道他爱喝酒,可谁都不知道他酒醉之后会干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相府,岂是说进就进呢?
一早黎相和黎夫人就放了消息,自家孩子的婚事都由自家孩子自己决定,他爱跟谁处就跟谁处,可万万也没想到竟然真得有人敢使手段到相府头上。
好在,邱家小姐在圈子里的人品不差。
“明日就要成亲了,有什么遗言吗?”黎胤贤再度将注意力从医书转移到黎胤之脸上。
“帮我好好照顾爹娘。”
黎胤贤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忽然就有一种想要拿着医书暴扣在自家大哥头上的冲动,他这整日整日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您是娶新妇,不是倒插门。”
黎胤之“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冲着黎胤贤嘿嘿一笑,吐出半块鸡骨头。
“不是说邱家小姐很能打吗?我寻思,我不喜欢她,她可能也不喜欢我,听说她脾气也不大好,我也不是个能将就的,这要嫁进来,我俩不得天天打架?”黎胤之很惆怅。
“你打得过她吗?”黎胤贤举起医书放在嘴边:“我替你打听了一下,听闻这位邱小姐三岁开始练武,五岁开始拉弓,七岁就能上马猎熊,而且力大无穷,徒手拧开你的天灵盖是没什么问题的。”
“嘶!”
黎胤之瞪大了眼睛:“这么可怕吗?”
黎胤贤将医书拍在腿上,拿过摆在地上的酒杯,往台阶下那么一洒:“大哥,明年明日,就是你的忌日。小弟这厢,先干为敬。”
黎胤之梗住脖子,随后一脚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