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那抹白衣,眼神有些暗淡。
看着对面和谐的场景,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糖,突然想起了义城的那三年。
“道长,我的手都受伤了。”
那个爱吃糖的少年也是这样,把破了皮的手举到他面前,满脸委屈。
明明刚捡他回义城的时候,少年浑身是血,伤的那么重,半条命都没了,却从来没有喊过疼。
每次自己问,他都说,“不疼”。
后来,偶尔擦破了点皮,或者磕着腿了,他都会满脸委屈的唤他,“道长,我受伤了,我好疼阿。”
三千幻境,他其实是知道些的。
他沉睡了数日,醒来后师傅告诉他,万事皆有因果,他被卷入了花家的三千幻境。
“你的父亲,幼时孤苦无依,曾受隐姓埋名的薛家照顾,此为因。”
“那果呢?”
跟幻境里的一样,魂飞魄散吗?
“幻境亦假亦真,与现实并无不同。但是幻由心生,唯一的变数在于心。”
师傅的答案模棱两可,他有些听不太懂,却又似乎有些懂。
“晓星尘,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插手旁人的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的清吗?”
“或者你当初就不应该下山,你师尊抱山散人多聪明阿,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在山上修仙问道?”
“搞不懂这世上的事,那你就不要入世。”...
薛洋的质问犹在耳畔,字字泣血。
他原本不想再下山,不想再过问世事,但是师傅说,“去吧,星尘。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何必徒留一些遗憾。”
其实刚下山那天,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栎阳。
明明早了一年,那个少年却依旧驱使走尸入了常氏。
那一瞬间,他怕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躲的远远的,不过问世事,宋岚和白雪观就会平安无恙。
可是仅仅过了半月,他就收到了一封信,信上明明只有几个字,却生生的刺疼了他的眼睛。
“薛洋今夜屠白雪观。”
那场噩梦席卷而来,到处都是鲜血,残肢断骸。屠白雪观,伤宋岚眼睛,义城的骗局,骗他杀人,杀宋岚。
他满手血腥,万死难辞其咎。
他好恨阿,恨最初没有一剑杀了那个恶人。
如今再来一次,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他弥补这个遗憾,救数万人于水火。
御剑前往白雪观的路途中,他才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送信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他费尽心思,会不会只是为了嫁祸给薛洋?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为他解释再多,也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魔鬼。
霜华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薛洋的心脏。
那一瞬间,他的心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轻松,是解脱。
宋岚,白雪观,阿菁,义城百姓,都不会再有事了。
“道长,他真的是坏东西吗?”
原本躲在树后面的阿菁走了出来,白瞳盯着薛洋众人离开的方向,一脸的不确定。
满树的桃花早已经散尽。
那个爱吃糖的少年也早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