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沟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回忆,不是因为那隐秘的传说可以治疗风湿的矿泉以及在碧绿的清澈见底的溪流里随处可觅的玉石,而是因为——
那天早晨跟往常一样,到了起床的点我就醒了,但听见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心想今天肯定去不成玉石沟了,一翻身就又沉沉睡去,直到来电话了,让我赶快去参加活动呢。
天空灰蒙蒙的。零零星星的雨还在滴答着。空气十分清爽。地上到处是明晃晃的积水。我慢悠悠地下到宿舍去。只有道奇的橙色路虎停在那里,昏暗中发着冷冷的光。
我先给道奇打了个电话,借用一下他的车。然后我一个人开车去,路过肯德基时进去买了份汉堡和一杯热咖啡。
校园里一个人没有,静得出奇,能听见挂在电梯口对面墙上大镜子旁那块时钟均匀地哒哒地响。这大雨天到山里有什么意思呢,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在活动室里呆一会儿。
我正边吃边胡思乱想,突然门呀的一响,我猛一回头,发现进来一个漂亮姑娘。她穿一件青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身材苗条,轮廓分明,淡褐色的头发拳曲成小卷扎在脑后,发着幽亮的光,睫毛翘翘的,满眼含笑地望着我。我以为是来活动的,习惯地问了声什么事儿?
她哧哧地笑了,说,你不认识我啊,我是文印室的小玉。
喔,我知道了,是有这么个人,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她竟长得这么……我便跟她聊了起来。原来她也要去玉石沟的,来迟了没赶上大客,便进来看看。
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快了,我问了她很多情况。她一说话就笑,红唇里突出一颗虎牙,腮边显出一个小酒窝,总是低蹙着眉,不时地扑闪一下眼帘,露出放射着蓝色幽光的黑眼珠。
跟她聊天我用不着搜索枯肠,话就像清泉一样很自然地从嘴里冒了出来。一种与任何别的人谈话从未有过的舒畅的感觉熨贴着我的心。但是这股舒服劲不久便使我又担心了起来,就是害怕她因没事突然要回家去了。真的,我好像看出她有那个意思。因此我很着急,额头上出汗了。我想说,我拉你进山吧。又怕太突兀,因为我们的话题已经离开这个很远了。
透过窗户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天要放晴了。我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骚动,踱到窗前。一只喜鹊悄然从不远处的一棵翻抖着白叶的杨树上展翼飞下。这时只听她那悦耳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不想进山吗?
我没有回答她,毅然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说,走吧,我们一起去。
她没有吱声,很顺从地跟着我出来了。走到大门口,她慢慢地把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出去。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再不这样,我们两的手都快要让汗水渍湿了。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刚被雨水洗过的风光分外好看,天似穹庐,远山如黛,草木蓊郁,空气澄明。她闲雅地坐在我旁边。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幽香。
到了玉石沟,熟人正在那里张目望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们笑着迎接我。
我面呈笑样假装拘谨地嗯了一声。
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天气突然又转阴了,一会竟又下起雨来。楼里显得昏沉沉的,暗淡的日光灯驱走了房间里的凉意。走廊里飘着烟味、啤酒味以及哈密瓜的香味。在这种有些朦胧又有些微熏的氛围中,同学们有的在玩扑克,有的在打麻将。
很多同学都十分热情地过来拉我,可我没有心思跟他们一块玩,我说我不舒服轻轻地推脱了。我在找小玉。可是半天了,没看见小玉的影子。
最后在楼外的花架下,看见她竟跟一个八九岁的一望便知被惯坏了的男孩子玩。我走过去跟她搭话。那孩子竟那样地瞅着我,像是嫌弃又像是嫉妒我似的。我大声说,你们在这里不怕雨淋吗?然后凑近小玉悄悄地问她,这是谁家的孩子?
她说,你不知道?
我便在心里有些讨厌他。但他竟领我们到了一个绝好的玩乐的地方。穿过爬满红的紫的小喇叭花的湿淋淋滴绿的花架,下了楼前的大台阶,便是空旷的停车场,再往前是一排低矮的用天蓝色石绵瓦搭成马脊顶的平房,墙则刷成青白色,安着深红色的铁门和窗户。
门没有上锁,刚进去以后因为光线很暗淡什么也看不清,稍倾,便显出右边是一张台球桌,左边则是一张乒乓球桌,原来这是间活动室,虽然简陋,但是颇为宽敞。
我和小玉悄悄地对视一眼,便去玩台球。我们才刚一人打了一杆,那个讨厌的小家伙就跑过来硬拽着小玉走,要她到那边跟他去玩乒乓球。
我摆出一脸凶相对他说,你小孩子会玩个啥,去,一个人拿着拍子对着墙打去。
小玉也柔声对他说,好孩子,听话,你先一个人练球,呆会姐姐就跟你玩好吗?
可那孩子真不好惹,竟然对着我俩喊,你们俩个太自私了,就顾你们俩玩,不管小朋友,我恨你们!
我惊悸之余突然发现小玉的脸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