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坐下,希望像秋千索一样拽着他俩轻轻摇摆。
起先他们目光一致望向一处,直以为下一秒就有一辆奔驰呼啸而来;后来他俩达成默契,她望那边,他瞅这边。
凝眸远视,两人几乎都不敢眨眼,就算是辆骡车也生怕错过。
就那样站立许久许久,四条腿发酸,四只脚都麻啦。
来啦!来了一辆!她蹦起来。
朝她喊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昏暗中射出一道强光,紧接着就像骤然升腾起太阳,白花花的光线充满整个世界。
两人向道路中央冲去,同时展开四臂不断挥舞并大声疾呼。
嗓子因爆喊疼得像被刀割一样,泪水从二人眼里奔涌而出。
就听见一阵长长凄厉的刹车声,太阳烧到他俩面前。
如同喝醉酒般他昏头转向,而她估计晕过去啦。
此后的事情在记忆中就一直模糊不清,迄今为止我再也想不起那时的细节,只记得有一个人从那边过来,又有一人从另一边过来,弯倒腰问我们一些话。
我俩如何回答,怎么坐上车都不记的了。因为被汽车远光灯照着,你就像躺在手术台上的病号,任人摆布。
一挨住温暖舒适的靠椅,两人就立即进入睡乡。
司机把我们拉到一家旅游饭店门前就开车走了。他没问我们叫什么,没问我们要联系方式,也没有向我们要钱。更令人温暖的是,他问我们还需不需要帮助?我们不想太麻烦他,就异口同声地说不需要了谢谢!
这位司机,我没看清他的相貌,只觉得他个子不是很高,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是我敢说这位司机是全中国最美的司机。我在这里借机对他致以崇高的敬意!
弱弱地向人打听了一声,才得知这是香格里拉古城。
我们饥肠辘辘,身无长物,包和矛都没来得及带上。在这里我也特别怀念那支木矛,它简直是我的降龙棍、护身符,保佑我们在大山里整整两天两夜。
街灯昏黄,照见矮小的店铺,饭店门口挂着两只小小的桶状红灯笼。
有人从那里进出,他俩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有院子的饭店,院里三三两两、这里那里站着一些人聊天,抽烟。
从前脸儿大大的落地窗望进去,可以看见里面大厅里摆放着好多桌子,许多人围着桌子吃饭。
他肚子咕咕叫起来。
咱们装作若无其事从从容容地进去,找空位子坐下来吃饭。她一脸严肃地悄声在他耳边说。
可我们没钱哪!他有点担心。
所以要装呐!这里都是旅游团的人,谁知道我们是哪个团的?
他跟着她,径直走入大厅。门口跟一个系着红围裙的服务员擦肩而过,他连正眼也没看。
这里的饭桌就像北方的炕桌,但是摆在地下,四面是低矮的条凳,桌上摆满了菜,每人面前一个小火锅。
饭厅中央矗立着一个不小的舞台,舞台上有人在表演节目。乐声震耳欲聋。一桌一桌的客人围着舞台。整个场面就像在办宴席。
空位子有很多,桌与桌间的走道上不断有人来来往往,有人进来坐下,有人站起出去,看起来一派混乱,所以他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了。
在远离舞台的边上,瞅见有三个空位子,他俩便低头走过去坐下。
对面坐的人似乎抬头看了他们几眼,但也很快不理会。再没有人注意他们,更没人诘问,他看着面前开火的小火锅,她拿起桌上的筷子。
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两人把桌上剩余的肉和菜全扒拉到各自的小火锅里。
同桌人可能都已吃饱,他们一直扭头盯着舞台看。舞台上一位身着藏服的女人正在唱《天路》,高亢的嗓音直刺天际。
很显然,女人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对他俩十分有利,在她的掩护下,两人趁机吃了很多东西。
但不久就有一位男主持人出来讲话,说他叫扎西。他不站在舞台上,而是绕着通向各饭桌的走道走,就像在教室里授课的老师一样,为跟同学亲近,总是从讲台上走下来。
每走到一桌跟前,他就要跟那桌人互动。有一来自广东的老头叫他拎起来,非要让他跟着他学说藏语。弄得那老头面红耳赤,举起双手不停地摇摆。
但他并不放过他,仿佛严厉的班主任抓住了淘气的小学生,命令他学舌。
老头不得已,跟着他说了句。
自然他说得很不像。于是人们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