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房间光线比较暗。陈鱼的情绪还沉浸在梦中,不想睁眼……捂着双眼,又细细把梦里零碎的片段回味了一遍,心情复杂……有时候陈鱼自己也觉得挺窝囊的,这么多年过去,光是想到宁泽宇那张脸依旧会心动。陈鱼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但也明白拿自己一点哪怕半点办法都没有,要不也不至于把他放在心底守了十三年。
爬起来去泡澡的时候,陈鱼还在想,据说频繁梦见一个人,代表那个人正在把她遗忘。想到这里,陈鱼有些失落,也没有了泡澡的心情,随便冲了下从浴室出来。
当初的离开的过于潦草,甚至没有好好说声告别。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成了她的心结,也成了她隐秘的伤痛,每次光想起他的脸,心里都觉得苦涩。十几年前的点滴的回忆,都会拿出来一次次回味。
九月的天气,依旧很热。初中开学第一天,人实在太多,所有缴费窗口都排满了人。大家挤成了一团寸步难行,四周熙熙攘攘,各种声音交织一片。
前面交完费的人左右突围也出不来,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热的,满脑门子的汗水。一边大声喊着“让让,让让,我先出去”,一边用力的往外面挤出来,人群一种骚动赶紧往前面又推进一步。陈鱼站在队伍旁边,感觉那个人像在那菜地里拔萝卜,左拱拱右撬撬,可算把自己拔出来了。这样想的时候,她捂着嘴噗嗤地笑。
陈鱼是懵懵懂懂考上来的,第一次来新学校,这里很不一样,宽敞整洁很美好,教室里也很明亮,是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陈鱼跟在爸爸的身后,在人堆里挤进挤出,兴奋又紧张的四处张望。
换了几个窗口看了看,缴费的人实在太多,爸爸决定先去安排陈鱼宿舍的事。
等忙完宿舍出来,已经到了下午。金黄的阳光从天边斜射过来的时候,窗口排队的家长少了很多。天气还是燥热,爸爸在那边排队的时候,让陈鱼站在凉快的地方等着,交完学费就回去了。
陈鱼乖乖地躲在树荫下,抱着胳膊蹲在那里。天气闷热,树上的知了叫得欢快。今天很早跟爸爸起来,又是走路又是坐公交车,中午也没吃饭,累了这大半天,陈鱼有点昏昏欲睡。
听到爸爸在走廊那边大声喊“小鱼”的时候,陈鱼还在发懵,等她望过去,爸爸又喊了一声“快过来,小鱼,我们要赶紧回去了,等下没有车了。”陈鱼赶紧蒙头懵脑往爸爸那里跑。
快到楼梯拐角的地方,陈鱼听见有男生大笑的声音从楼梯传来,然后就看见一个男孩子以极快的速度从楼梯俯冲下来。陈鱼脑子瞬间清醒,心里说完了完了,要撞上了。将将才往右边移了一步,结果男孩也反应极快地往他左手边一蹦,迎面正正好和那个男生撞得坚坚实实。
陈鱼鼻子又酸又痛,一瞬间眼里就起了水雾,脑子里在想,早知道我还不如不躲呢,估计就不会撞上。
用力眨了眨眼,陈鱼才忍住没掉眼泪。捂着撞痛的鼻子,气鼓鼓的抬起头瞪着他。男孩的笑脸也因为这突发状况僵在了脸上,要笑不笑的咧着嘴,一口大白牙格外醒目,张着嘴呆在那儿也不说话。
“你撞着我的鼻子了”陈鱼忍不住提醒他道歉。
“我本来可以躲开的,谁知道你会往这边撞过来,哈哈”
陈鱼不可思议,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之前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瞪着他站在那里又懵了。目光里只看到他露着大白牙的笑在眼前晃。
“道歉,你撞得我鼻子好痛‘’陈鱼又急又气,又痛又委屈,声音里不自觉带着哭腔。
“唉,同学你可别哭,我最讨厌女生哭了,你要哭的话我就不道歉了。”
陈鱼听着这话,本来委屈想哭的情绪直接变成了熊熊怒火。
不待她发作,男生咧着大白牙从眼前一晃而过。秋季午后的阳光里,他的声音不远不近地飘了过来,带着变声期独有的声线
“小不点,你的背带裤和上面那条鱼还挺可爱的”
陈鱼本来怒目瞪着他的背影,听了这话,不自觉揪住了背带裤上的那条刺绣小鱼,莫名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