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醒来时,浑身乏力,口干舌燥。
看着面前破旧的茅草屋,杨再兴整个人麻了。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种鬼地方?”
突然,杨再兴头疼欲裂。
过了半晌,那种紧箍咒般的疼痛感才逐渐消失。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强行被灌进脑中。
杨再兴,二十有一,大魏朝明州晋通县杨庄人,县里唯一的秀才,父母双亡,嗜赌成性,败光家产,目前只剩两间茅屋、三亩薄田,勉强度日。
消化完了身体前主人的记忆,杨再兴垂头丧气,心灰意冷。
穿越到破落户身上,不如一头撞死,重启算了。
这种想法刚一闪现,吱呀一声,破烂漏风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一个穿着麻布灰衣的少女,秀眉凤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只是身体单薄,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她便是杨再兴的妻子张嫣。
见杨再兴坐在床边,张嫣怯生生道:“相公,你今日气色好多了,我去给你做饭。”
她似乎很怕杨再兴,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站着。
张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
人,半年前她嫁过来的时候,杨家家境殷实。
可仅仅半年时间,迷上赌博的杨再兴便败光了家底。
再加上他大病一场,成了药罐子,家里一个子都没剩,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张嫣不离不弃,始终陪伴杨再兴左右,悉心照料。
杨再兴
刚要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头晕地天旋地转,踉踉跄跄。
张嫣眼疾手快,急忙过来搀扶住。
“相公,你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利索,不要下地走路。”
杨再兴也是无语了。
原主这身体也太拉垮了吧。
她尴尬地笑笑,“谢谢。”
张嫣一怔,随即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恐万分。
“相公,能卖的都卖了,家里真没钱了,呜呜……”
泪水止不住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看着杨再兴抬起手臂,张嫣吓得身子一缩,瑟瑟发抖。
她几乎是哀求道:“相公莫要打我,我会尽快学会织布卖钱,不要打我。”
杨再兴怒从心起。
原主太他娘不是东西了,娶了如此美娇妻,不知道珍惜,天天伸手要钱,动辄打骂,真乃人
间第一渣宰。
把杨再兴扶到床上,她兔子似的跑开。
“相公,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不多时,张嫣端过来两碗粥。
杨再兴扫了一眼自己碗里的粟米粥,很稠。
再看看张嫣碗里的,稀得跟清水似的。
前世的杨再兴可是无肉不欢,眼前的清汤寡水,粗茶淡饭,他没有一点胃口。
见他不动碗筷,张嫣委屈巴巴,“相公,家里就这点东西了,我会努力织布去换钱给你买酒没肉。”
杨再兴将粥端到张嫣面前,“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看着杨再兴异常的举动,张嫣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要他对自己温柔客气,十之ba九是要钱。
“相公,我娘家不会再借钱给我了,前几次借的还都没还上。”
张嫣委屈的泪珠吧嗒往下掉。
杨再兴见状,莫名心疼。
自己只是想让她多吃点,竟把她吓得脸色煞白。
他故意目光一沉,“赶紧都喝了,要不然浪费,吃饱了赶紧去织布。”
看着张嫣着急忙慌把两碗粥喝得精光,杨再兴心中一阵酸楚。
她得
多少天每吃一顿饱饭了。
砰。
木门被暴力踢开,差点散架。
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干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杨秀才,今儿我是来收钱的,连本带息,你欠我五十贯,必须得还上。”
他拿出一张借据,白纸黑字。
“今杨庄秀才杨再兴借高庄张坤生二十贯钱,两月后连本带息还三十贯,以两间茅屋、三亩田地及妻张嫣为抵押,元嘉三年三月初六日。”
张嫣听后,五雷轰顶。
她眼圈泛红,泪珠盈盈,“相公,你把我卖了?”
她心如刀割,万箭攒心。
杨再兴打自己,骂自己,她都能接受。
可他竟然把自己当成物品给抵押了。
她无法接受。
情绪决堤,眼泪如洪水从眼窝中倾斜而下。
她哭成了泪人。
杨再兴在心里把原主骂了一百八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