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看着全须全尾的萧妩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受伤。裴贺想到要不是自己强逼她与池瑜婷一起出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心中的愧疚感犹然而生。
“以后孤不会逼你了。”裴贺摸了摸萧妩的脑袋道。在萧妩不知所踪的这段时间里,他是焦急的,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心惊肉跳。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萧妩觉得身心疲惫,她的脑袋已经不愿意去思考任何问题,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自己裹起来,不再接触外界的纷扰。
萧妩将脑袋靠在裴贺的肩膀上,低声道:“我们回家好不好。”语气见带着几许燥意。
“好。”裴贺带着萧妩上了马车。
出了大殿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下去了大雨,雨如倒墨,化作雨帘,将天地间遮盖的严严实实。雨水砸在马车上嘀咚作响。
萧妩将脑袋整在裴贺的腿上,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听着外头的雨声昏昏越睡。
有些许晚风从马车外钻入,带着丝丝的寒意与凉意,萧妩拉住裴贺的手,从他那汲取暖意。
萧妩本是要睡着了的,突然马车猛的晃动了一下,车体传来一声脆响。
随着马车的颠簸,萧妩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滑了下去,还好裴贺搂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雨太大了,路被冲塌了,马车轮子陷下去了。您稍等,奴才马上修好。”
马车的声音从外头穿来,夹杂了哗啦啦的雨声。
萧妩睡意全无,坐直了身子,外面雨大,她不敢拉开车窗去瞧,只好垂眸听着雨声,观察这外头的动静。
马车夫倒弄的声音迟迟没有消失,裴贺起了身,道:“孤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萧妩点了点头,她自知自己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坐在马车里,不给他们添乱。她将马车上的伞递给了裴贺。
裴贺下了马车,车内便就只有她一人,她将自己靠在车璧上,回想着今夜见到的那个白衣男子。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见到他会不由的颤栗。
想着渐觉睡意又涌了上来。
梦中又浮现出了光怪陆离的碎片,她梦见了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上有一小孩,正在被人欺负,她上前替他驱赶了欺负他的人。
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张灯结彩的庭院,她在拆礼盒,盒中放着一朵兰花,还有其他的礼物。
画面再次变幻,她又梦见了一片雪,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她看见有人身着一身白衣向她飞奔而来。
画面不断转化,如万花筒迷离怪异。
今夜的雨确实下的极大,路面被冲了个深坑,车轮死死的卡在了里头。
裴贺与车夫合力将马车往前推,却不见马车有半分异动,裴贺又差车夫去拿木板。
却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混在雨夜中,让人瞧不出是哪家的车马。
“太子殿下,你马车坏了吗,可上卑职的马车。”陆远奚瞧见路上有马车停靠,靠近了才看清了是裴贺。
“多谢。”裴贺道。雨太大了,这马车一时半会也修不好,不如让陆远奚捎上一程。
裴贺将萧妩叫醒,牵着她上了陆家的马车。
陆远奚只见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女子屈了身,进了马车。外头的雨大,虽是几步的路子,女子的发髻上也落了几颗雨珠。几丝碎发黏在鬓角,我见犹怜。
女子抬了眸与其对上了视线,昏黄的灯光下,陆氏父子二人看清了萧妩的脸,二人皆是一愣。目光停在萧妩的脸上,迟迟无法移开。
“像,太像了。”二人心中皆起了疑。
萧妩见裴贺进来,躲在了裴贺身后,避开了视线。
裴贺给萧妩递了帕子,替她将脸上的雨水擦去。
“我瞧姑娘面熟,姑娘是哪家人氏?”陆籍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间有些急切。
这些年来他苦寻独女,皆无所获,虽也有不少脸上有胎记的女子上门认亲,可通过暗查,皆是骗局。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相像的,虽没有胎记,却像的厉害。
其妻早逝,唯给他留下一儿一女,他发誓终身不另娶,既当爹又当妈的将子女抚养长大。两个子儿他皆视为命根,小女从小身体不好,他更是百般爱护,恨不得将所有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可偏偏六岁时,中秋佳节一家人出门游玩,却被人拐了去,不知所踪。
小女身子羸弱,流失在外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每每想到这陆籍便觉得心痛万分。这些年他年纪也大了,对小女的寻找更加急切。
萧妩莫名对向她发问的男子有种熟悉感,他坐在车马里,依旧挺直着身子,身姿挺拔如高山上的松柏,看起来十分健朗,唯有鬓边两绺白发透露出他的年龄,想来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器宇不凡的。
萧妩答道:“家父户部给事中萧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