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是西域进贡的酒,入口甘甜后劲却极大,裴贺只是小寐了一会儿,便觉得醉意有些涌了上来,有些困倦了。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响,他却没能听见。
萧妩两只手端着托盘,托盘上装着碗满满当当的醒酒汤,她好不容易松了一只手敲门,却见里头没有回应,秀眉蹙在了一起。
裴贺早已屏退了周围的侍从,萧妩想要寻求人帮助也是无可能的。
她低头瞧了眼地面,上头还沾着湿哒哒的雨水,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她沉吟半响,秀眉微蹙,看了眼手中的托盘,终是没有将它放到地上去。
她将身子倚靠在了墙壁上,侧了头,贴着门框唤了几声裴贺。
裴贺浅寐着,脑海中迷迷糊糊的,被门外的声响惊醒,原本蹙起的眉头,因为听清了是萧妩的声音,不自觉地松了下来。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萧妩没想到裴贺会突然开门,随着“咯吱”的开门声,身子一时失了倚靠,向前倾倒去。
裴贺伸了手,扶住了她,软香入怀,酒也醒了大半。
萧妩是没摔着,可她手中的醒酒汤就没那么幸运了,杯体倾斜,杯中的醒酒汤晃动着,争先恐后地涌出杯子。倒了一半出来,撒到了托盘上。
萧妩瞧着汤,抿了抿唇,嘟囔道:“怎么就倒了。”她这一路上端得可不容易,倒了还是有些心疼的。
裴贺见萧妩站稳了,便就松了手,往屋内走。
萧妩收了落在托盘上的视线,跟在裴贺后头进了屋子。端着托盘站在一旁,偷偷瞧了一眼裴贺的神色。
裴贺见萧妩站着一动不动,终是松了口,敛了眸中的神情,“不累吗,还端着?”
萧妩点了点头,自是累的,从佩香阁一路端过来,她的手腕还在隐隐发酸。她将托盘放下,道:“这是你的醒酒汤,可惜它只剩半碗了。”
萧妩想去瞧裴贺的神情,可裴贺已将神情收的干净,她瞧不出他心中想着什么。
裴贺垂眸看了眼那醒酒汤,脑海中想萧妩端汤的模样,道:“半碗就够了。”他的酒在萧妩差点跌倒时,就醒了。
萧妩见裴贺把酒喝了,才注意到自己袖口处了汤汁,秀美颦蹙,抬了抬胳膊,将那玷污的袖口摆给裴贺看,委屈道:“我袖子脏了。”
那灰褐色的汤汁染在白色的裙裳上格外的明显,裴贺知道她素来喜欢干净,抬眸指了指衣柜处,“那里有你的衣裳,你去换吧。”
萧妩点了头,向屏风后退去,随后就响起了簌簌的脱衣声。
灰褐色的汤汁在瓷碗中铺了淡淡一层,在烛光下宛如水波流淌,如他现在的心一样,千丝万绪,久久不能平静。
萧妩躲在屏风后,瞧着自己换好的衣裳,神色顿了顿,面颊烧了起来,这衣服怎么这般模样。
薄薄的红纱将她的曲线遮挡,却未能掩尽满目的纯色。萧妩垂眸瞧着胸前的芙蓉花纹,耳垂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
裴贺听着屏风后的声响已经消失,可半天还未见到人影,问道:“怎么了,怎么还不出来?”
萧妩瞧着胸前那飘逸的细带,那是芙蓉花的枝条,像是微微用劲,就会断掉,露出花瓣中的艳色。
“马上就出来了。”萧妩的声音细若蚊蝇,瞧了眼地上染了汤汁的衣袍,迟疑了一下,还是挪着步子走了出去。
裴贺听着声响看了过去,目光一滞,红艳的裙摆垂落在地上,随着萧妩的步子,飘动着,露出其下雪白的长腿。
他没想到萧妩会错会他的衣裳,把这件衣袍穿上上,这衣袍与酒都是从西域来的,没想到那侍从竟然这衣物放进了他的柜中。
衣裳是闺闺调趣中的物件,难免设计的大胆些,露出娇艳春色。
萧妩察觉到裴贺炙热的视线,她脑袋垂得更低了,似要埋进胸口里。
裴贺轻咳了一声,掩盖着自己的失常。
“裴贺。”萧妩红着脸走到裴贺面前,轻道了声。
这一声叫唤,让裴贺觉得醉意又上了头,伸手搂住萧妩的腰肢,往怀中一带。
萧妩惊呼一声,跌坐在了裴贺的腿上,她眸中发愣,手掌捂住那胸前的细带,好似担心细带受不住裴贺的摧残。
“裴贺你今天是生气吗?”萧妩回神问道,她想将这些事情问清楚。
裴贺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眼,随着她的眉眼滑了下来,“你觉得孤是生气吗?”
脸颊处传来的触觉逼着萧妩定神,“我不知道,你像生气,又不像生气。”
裴贺轻笑了声,却没有回答萧妩的话,那手掌却顺着萧妩的脸颊滑了下来,抚上了她的颈部,停住了。
萧妩愣愣地瞧着裴贺,眸中清澈如水,她不知道他在干什,却能感觉到脖颈间的手指正在收紧。
过了半响,裴贺抬了手,手中掐了一根细发,道:“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