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妩梳了男子发髻,穿了男衫就同裴贺一同进宫了。
裴贺对那些诗词宴半分兴趣也没有,但是容娇派了萧锦眠来当说客,他被烦得不行,便就应下了,又想着宴会无聊才带了萧妩来作伴。
马车从威严的宫门驶入,红墙朱瓦,这是萧妩第一次入宫,她从前是被困在深宫这个牢笼里的,现在却是自愿来这皇宫,那心境自然不同。
萧妩低垂着脑袋跟在裴贺的身后,裴贺的步子放得慢,萧妩跟着上前也不费劲,二人一同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那宴席已经在后院备下,堂下坐满了人,男子与女子分坐在两侧,用一层薄纱分开来,这种诗词宴不过就是打着幌子的相看。
裴贺姗姗来迟,一进院子,四侧的人便起身行礼。萧妩听着那些声响本是好奇想要抬头看看,但是想到裴贺早上对她的叮嘱,她乖乖的没有抬头,继续作鸵鸟。
裴贺让他们免了里,就往上座去了。
皇后的位次在裴贺的身旁,瞧见裴贺坐下,便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晚才来?”
裴贺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道:“有些事情拖延了。”
是什么事情,皇后自是不能再问,只点了头,道:“今儿这糕点不错,你尝尝,那御厨是江南来的,做的糕点味道也新奇。”
裴贺身旁的萧妩脸色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皇后不知道是什么事拖延了,萧妩可是清楚的很,她现在腰上大抵还是青紫的。
裴贺点了点头应了皇后的话,却不见伸出去拿糕点,他对甜食并不是十分喜爱。
台下的人对着诗词,裴贺也是无聊的听着,这场面是不用他下场的,他顶多在宴会结束时说些话,再听那些人附和一番。
萧妩站的有些累了,抿了抿唇,她就不该答应裴贺来这什么皇宫,一点都不好玩。
萧妩偷偷抬了眸子,见没有人瞧他,便低了低身子,将手从袖子中伸了出来,轻轻地拉了拉裴贺的袖子。
裴贺掀了眼帘,瞧着她,那眸中的意思,是问他怎么了。
萧妩的手指灵活的滑到了裴贺的掌心中,一笔一划,写了一个“累”字。
裴贺将她的手指握住,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道:“坐下来,帮我斟酒。”
萧妩瞧了瞧四周,那些斟酒的侍从都是跪着的,怎么她就能坐着了,萧妩只是疑惑了一下,便不再犹豫坐了下来,她实在太累了。
她的动作被隐藏在桌下,没有人瞧得见。
皇后看着下头的贵女,其中有几个她是极为满意的,无论是身家还是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
正巧一个她相中的贵女正在吟诗,皇后转了身,“贺儿觉得这女子如何?”
裴贺喝着杯中酒,连眸子都未抬起,只淡淡的说到,“一般。”
皇后心中叹气,底下那女子是承安侯府的嫡女,容貌才情皆是好的,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最重要的是,她是她的侄女,要叫她一声姑姑,这里头的亲缘关系才是容娇最看重的。
皇后本想问裴贺“这都一般,哪这样算是好的”。
但话道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知道他定是有话来堵她的,到时候她只有被下面子的份。
皇后又朝裴贺看了一眼,目光一顿,她刚刚倒是没有注意到裴贺身边的侍从,现在打量起来,但是有着种种异处。
那侍从身上穿的与寻常侍从不同,虽是样式相似,但上头的针线做工却要更精细一些,当然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一些讨主人喜欢的侍从有可能会被赏赐一身好衣裳。
那侍从低垂着脑袋,那侍从的发帽将她的脸遮挡住了,皇后看不清,唯一能看的清的就是金樽上的那纤细玉指,这便是古怪之处。
若真是侍从怎会有这般好看的手。
“母后在看什么?”裴贺放下酒杯,朝容娇看去。
“没什么。”皇后收回了眼神,心中却乱乱的。
她向来相信裴贺是最适合当君王的哪一类人,无情无义,一颗石心。但是他今儿做的事情却让她有些看不清了,他竟然带这一个女子来这诗词会。她看出那是个女子了,不是从手指上看出,而是从她颈间那抹暧昧的红痕上看出。
那宴会还在继续,容娇不可能现在就去质问裴贺,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静静地将那诗词听下去。
萧妩给裴贺斟好了酒,就坐在了一旁,她的视线不敢到处移动,只能落在了桌案上。
那桌案上有各式的糕点,看起来就软糯糯,甜甜的。
萧妩轻咬了下下唇,裴贺明明说了宫里有美食,现在美食在她面前,她却不能吃,萧妩想到这更生气了。小手握成了拳头,伸到桌案下,在裴贺的大腿上重重捶了一下。
裴贺被这痛觉吓了一跳,觑了眼萧妩,握住了她那只作乱的手,低声道:“怎么了?”
萧妩没有回答他,而是气呼呼地看着桌面上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