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从城西出来就上了马车,车轮辘辘,一路往东,正是去东宫的方向。
东宫的马车夫在府中干了许多年,经验丰富,马车驶的平稳。
裴贺昨夜处理政务到了半夜,困意渐渐涌了上来,右手揉了下太阳穴,闭目修整了起来。
车内的窗帘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晃动着,突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沙沙作响,随后就传来了一声马受了惊吓的马啼声。
裴贺微微蹙了眉头,长睫掀起,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还未等他开口,马车夫就出声道:“太子您没事吧?”
随后马车外又传来了漫不经心的声音“三弟真是对不住了,我这马不张眼冲撞了你的马车。”虽是道歉但听不出半分的诚意。
裴贺讥讽的笑了笑,不过是跳梁小丑在面前蹦跶,找存在感,没有什么好气的。
伸了手,将那车帘拉开一角,道:“原是大哥啊,无事,一家人说什么对不住。不过这街市中,皆是往来百姓,大哥开车还是要小心些的,冲撞了孤没事,若是绕了百姓,怕是父皇是要不高兴的。”
这话原是看着裴久淳说的,蓦的一下,余光扫向对面马车上的车夫。
“大哥你这马夫该换了,无用的废物留着也是无用,大哥你说是吧。”
那马车夫被扫了一眼,浑身僵硬住了,从马车上连滚带趴地滚了下来。
裴贺身为东宫之主,再加上他已执掌政务,骨子里便是一股王者气概,仅是一撇便足以震慑他人。
裴久淳手中摇晃着的扇子顿了顿,裴贺说的虽是马夫,可他言语中的所指再明显不过。
“废物”这个词裴久淳这些年从未少听,成王败寇,他此时确实是个废物,可他裴贺从前不也是个废物。
裴久淳嗤笑了一声,睨了马车一眼,“三弟说的是。”
便朝着马车夫道:“还不快滚。”
裴贺轻笑了一下,“大哥若是无事,孤便先行一步了。”
裴久淳不打算这么就结束这场闹剧,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裴贺,道:“三弟这是父皇赏给我的丹药,这颗我就转赠给你了。
裴贺看了眼他手中的盒子,并没有接过去,不过就是一个破铁丸子,他倒真当作宝了。
“多谢大哥好意,父皇赏赐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今圣上沉迷于炼丹,时不时就会将这些丹药赏赐给旁人,以示皇恩。
裴贺清楚这世上没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这世间从未有长久之物,无论是帝王之爱,母子亲情还是别的,都不曾长久。
裴久淳接着道:“三弟收下吧,父皇近日赏赐了许多给我,我也用不完,我听说父皇还从未给过你丹药,大哥这颗就当是让你尝尝鲜了,你我兄弟本就该有福同享,不是吗?”
父皇不给,裴贺倒是乐享其成,炼丹这种事情一旦沉迷其中,便就无心他事。
而裴久淳向他炫耀丹药,不过是在炫耀微不足道的父子亲情。
裴贺笑着接过裴久淳手中的丹药,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那父子亲情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现在他更加不需要。
裴久淳看这裴贺的车马驶远,眸中染上了张扬的笑意,随后眸中又变为了恨意,“这个贱婢生的东西,真当自己是太子了,啊呸,若不是二弟去的早,轮得到他这般嚣张。”
裴久淳想到这,眸间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马车驶到东宫的门口,还未停下来,就被拦住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救命啊。”
随着这声音,马车帘被拉开,裴贺眉心抽搐了一下,与面前的娇俏女子四目相对。
面前的女子穿着华丽,那插在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闪着淡黄的光辉,衬着那张脸更加的明艳。
“放下。”裴贺冷声道,语气间染着几分的严厉。
裴锦眠怯生生地收回了脑袋,但是那手指还倔强地拉着车帘的一角。
她是极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但是关乎婚姻大事,她不得不这么着急。
又被裴贺觑了一眼,那眼神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裴锦眠只好松开了手,放下了帘子,退到了马车旁。
“太子哥哥,你快点下马车哈”,这句话被她含在喉咙中,她不敢催他,但是心中又着急。
等耳边清净了。裴贺才掀了帘子,下了马车。
“何事?”裴贺看了眼裴锦眠道。
裴锦眠早就等不及了,但是想到裴贺最讨厌聒噪,现在是她要求他,不由耐住了性子。
等他问了才回答道:“太子哥哥,陆将军和他的嫡子要从边疆回来了,父皇要把我嫁给陆将军的嫡子。我不要,我不想嫁,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裴锦眠站得笔直,丝毫没有在别人面前那飞扬跋扈的样子。
裴贺垂眸想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