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花木迟迟,繁华的京都一连下了好几日雨,直到今早才放晴。旭日东升,将那积雨化作了薄雾,为这院中的花红柳绿染上了一层轻纱。
明珠捧着水盆进了屋,光线随着门缝闯入,占据了整个屋子,屋中霎时间亮堂起来,淡淡的光影照射在一旁的琉璃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这院子虽只是太子的外院,但其中的装饰极尽奢华,昂贵的摆件琳琅满目的堆砌着,流转的珠光让人咂舌。微风从窗棂的小缝中穿入,吹动的床帏,赤红的薄纱轻飘飘地飘动,拔步床上的美人若隐若现,只是淡淡的一瞥,就足以动人心魄,引人遐思。
明珠已服侍了大半个月,还是不禁被床上女子的美色勾得失神。她记得当初太子把这美人带来时的模样,美人满身是伤,发髻凌乱,却不显得狼狈,反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一种被人揉得破碎的易碎感。
明珠晃了晃脑袋,回了神,将水盆轻放在楠木椅上。就算是明珠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萧妩还是听见了轻微的声响,梦中的混沌侵蚀着她的脑海,她无法睡的安稳,萧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透亮的眸子如春日的泉水,清澈见底。
她坐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金丝绣芙蓉薄被从她肩上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那锦被下的玉体玲珑有致,一朵朵红梅开在雪白的脊背上,顺着起伏往下蔓延,带着股缠绵缱绻,明珠虽已经人事,看到这场面还是不由红了脸。
她快走过去,将那被子给萧妩盖上,用那被子将萧妩裸.露的躯体盖了个严严实实。等瞧不见那春色,明珠才平稳了呼吸,那美她是无福消受的。萧妩蹙了蹙眉,小巧的鼻头微微皱了起来,这天气有些热了。
她刚想把被子往下拉些,就被明珠制止住了。
“小主,女孩子的身子是不能让人轻易看的。”明珠柔声道。
“为什么不能?”萧妩问道,一双眸子干净纯真,像是刚出生的孩童,懵懵懂懂,无所畏惧。
明珠耐心解释道: “小主这模样要是被男子看到,会被吃掉的。”
明珠看到萧妩这懵懂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分,大概天妒骄颜色,萧妩姑娘太美了,美得不像是事间俗人,才会这般干干净净,无情无爱,不见喜怒哀乐。
萧妩垂了眸子,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可是太子殿下见到我这模样却没有把我吃掉,你看我现在还好好的。”
萧妩抿了抿嘴,又小声嘀咕“殿下虽不吃我,就是有时候有些吓人,咬的我发疼。”
明珠听到萧妩这句话,霎时间联想起她躯体上的红痕,脸红的不成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说的“吃”不是那个“吃”了。
萧妩见明珠通红着脸不说话,也不急着让她开口,自顾自地将视线移到了窗棂外,窗棂上站着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萧妩想着“它们不会累吗,怎么可以一直叫唤不停?”
“小主,奴婢侍候你梳妆吧”,明珠瞧见萧妩的心思已不在她身上,脸上的红晕渐渐消了下去,开口道。
萧妩收回了视线,心中的问题能不能得到解答对于她老说都不重要,她点了点头,落了句“好。”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问安的声响,萧妩知道是谁来了,掀起眼帘朝门外瞧去。她这屋中时常来的不过两人,明珠没有这种排场,那么此时来的就只能是前些日子救下她的男人,裴贺。
裴贺站在门栏处,阳光照在他身后,仿佛那烈日都向他俯首称臣,他身穿玄色白鹤银丝长袍,面如刀削,眉飞入鬓,身上自带着一股风流,引着女子去瞧,瞧了又怕,他总是不怒自威,骨子里的矜贵,是天生的王者气势。
明珠上前行了礼,萧妩则仍旧在床上呆着,稍稍探了身子,朝着他唤了一声,“裴贺。”
她的眸色仍旧是清清明明,看他就如看寻常人一般,无畏惧、无娇羞,她始终如那高台上摆放的观音,淡漠的看着世人。
她的声音如林间的黄莺,一个上扬的尾音撩落在裴贺的心头,他进了屋里,在萧妩身旁坐下,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了。
因为刚刚的动作,萧妩身上的被子又滑了些下来,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上头那些红色的痕迹,像是在无声控诉裴贺的昨夜的罪行。
裴贺的眼神落在了那如玉的肌肤上,微微蹙了眉,“上药膏了吗?”
萧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摇了摇头,又想起刚刚明珠说的话,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的动作落在裴贺眸中,他唇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给明珠使了个眼神让她退下。
空旷的屋子内就剩下他们二人,裴贺的手指轻拂上块红痕,又用指腹重重地压了上去。
萧妩缩了缩身子,抬着眸子茫然地瞧着裴贺,“你要吃了我吗?”
那声音娇娇软软的,虽不带着什么情愫,调子却有些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