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万一有个天灾,她舍不得她的一双儿女啊。
“婶子,我……我听说,叔这里可以借粮?”叶氏小声问道,脸都有点不自然地红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叔今个不在家。”汪氏道,“你要多少粮食,跟我说就成。”
说着汪氏从屋里拿出一本子,上面早已登记了他男人胡山根的名字,她只要按个手印就行。
叶氏看着上面的字,即使不认得,她大概也知道那都是村里的困难户,当然也包括她家。
她红着眼圈按下了手印。
董梅一边打量这瘦瘦高高的妇人,却听汪氏道:“梅娘,你不知道吧,她那女儿就是豆腐坊喂胖豆子的那丫头。”
原来是她!
叶氏抬眼看了眼董梅,又赶忙低头擦擦手指头的红印尼,显得有些慌乱。
上次曹氏跟她说了不少她家的事儿,董梅又重新打量起叶氏来。
不到三十岁,那按手印的手比汪氏的还要粗糙。她搬来村里也有四年了,不太跟村里人打交道。
听说她男人从来没出过屋子,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人。
唉,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婶子,那麻烦叔了,那个钱我明年开春还行么?”叶氏试问道,待开春了她就能进山弄些野味去换钱。
“行,有什么不行的。”汪氏道。
“那谢谢婶子,我这就回了。”叶氏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汪氏还是忍不住把她叫住了,“孩子啊,婶子跟你多句嘴,行不?”
叶氏回头一怔,不明所以。
“你男人能坐着不?”汪氏问道。
叶氏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不过一个大男人,怎能光靠你一妇人撑起整个家呢。”
汪氏也有所耳闻,大概就是他男人瘫了,觉得抬不起头,天天把自个闷在屋里。
脾气还老坏。
这就是作的,作自个的妻儿。
“他……摔了腿,没法子走路。”叶氏解释道。
“腿不行,那不是还有手么,有手什么做不得?我看就是你太善了。”汪氏愤愤道。
叶氏闷闷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婶子,你就别说她了。”董梅接茬道,“好好的一个人,突然间瘫痪了,是很难接受现实的。”
董梅抱着小四走过来,“听说你男人以前靠打猎养家,想必是个有本事的。”
叶氏点点头,没说什么。内向,自卑,又有点倔强,看来她自己也很难接受她男人现在的样子。
“你一直顺着他,生怕惹着他的自尊心?”董梅试探道。
叶氏诧异地看向董梅,“你怎知……?”
这不难理解,一个靠打猎养家的汉子,原本就有一副好身子,且身手不错。连山里的豺狼虎豹都不惧,这样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傲气的。
一下子靠妻女挣钱养家,他心里必不好受,所以就关着自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浑噩度日。
“连妻儿都养不活,还能要什么自尊心!”董梅道,“反过来说,若是身体残疾了,他还能养活妻儿,那才叫本事呢。”
“梅娘说得有道理。”汪氏道,“是个爷们就得立起来,哪怕是用双手也得撑着这个家。”
叶氏张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相公心里是苦。”董梅道,“但是你不能光顺着他,偶尔也得挑拨下他的逆鳞。”
“我怕……”叶氏欲言又止。
“你怕他去死?”董梅直白地说出她的担心,“不会的,要死他早死了,他若真舍得你们而去,你怎么样都无济于事的。”
汪氏拉着叶氏又走回院里,“梅娘,你教教她,该怎么办。”
叶氏也像寻找答案一样,看着董梅。
“这种事哪教得了。”董梅摇摇头,“不过,叶家妹子,你得让他知道,你每天做了什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别把你的那些苦那些罪都藏起来。”
“梅娘,这样会不会刺得他更加受不了,万一真的……就不好了。”汪氏看着叶氏脸上有同样的疑虑。
“还真有可能。”董梅挑眉凝视叶氏,“这就看妹子怎么选了。”
“其实,他怎么想象不到你的辛苦?”董梅反问道,“你在他面前遮遮掩掩,不把他当依靠,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叶氏眸光闪烁,董梅的话似乎一下子戳进了她的痛处。
四年来,她咬着牙熬日子,何尝不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若没有两孩子,她可能都抱着相公一起去了。
“有句话叫身残志坚,我见过好些这样的人,没了双臂的人能下水,没了双腿的能走路,照样过得好好的,甚至比常人过得还好。”董梅道,“因为他们知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