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当晚发烧果然反复了。
贺风驰每隔半小时就会打医生电话问一下她的体温。
越升越高,她迷迷糊糊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烦躁。陈医生一直在那儿安抚他,告诉他流感就是这样反复的。
半夜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四十度。到时间吃了退烧药等了半小时之后,还是39.2。这下陈医生都不敢吱声了。
素来矜贵从容的贺风驰,彻底按捺不住了,打电话过来,“跟沈医生说我来接她去医院。”
沈知念昏昏沉沉地拿过电话,“去医院也就是这些药,好累,不想折腾。”
贺风驰一听是她,语气放缓,声音放低,“不折腾。我抱你去。”
沈知念声音像是粘在一块模糊不清:“你也是病患,别折腾了。反复两三天就好了。”
主要是她进了医院她的名字也藏不住了。
贺风驰丢下三个字,“我过来。”
不到十分钟,出现在她家门口。
沈知念烧得神志不清,只感觉贺风驰高大的身影凑过来,不容置喙地想将她抱了起来,她趴在床上,死死地扒住,低声求道:“别去。医院里会全是我们的传闻。很快能好的。”
贺风驰凑在她耳边,咬牙低声说:“去瑞华医院,不去华兴。”
还是不行。
一去医院,她的名字怎么着都藏不住了。
她扒住床,摇头,语气因为惊慌而略显烦躁,“我好累。我就想在家里。别管我了行吗?”
她的声音大概确实烦躁不耐。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沈知念又被沉默震耳欲聋了。
她恍然想到她是不是又把刚找到的靠山给得罪了。
忽然......
贺风驰双手蓦地撑在她的肩膀两侧,像是将她禁锢了,又没贴住她,但是沈知念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悟空。
贺风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让你跟那女主角一样一个人死吗?”
他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在寂静的夜里炸开,音调分明不高,却十分有威慑力。
沈知念脊背发麻,脖子下意识地缩起来。
大概察觉到她被威慑住了,贺风驰深吸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夹着点火气,“沈知念。你真以为我认不出你?”
沈知念脑子一下炸了。
放空了。
贺风驰已经急得上头了,什么都不顾了,“我是惯着你。配合着你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但你要是拿你的生命来开玩笑,老子才不惯着你。”
老子。
这是沈知念印象中贺风驰第一次自称老子。
她的大脑像真的被烧坏了,完全当机。
贺风驰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咬牙切齿道:“别说八年,八十年都能认出你。”
这几句话像是魔音缭绕在沈知念的脑袋里。
但幸亏她烧糊涂了,反正也无法思考多余的,一路上就只有那几句话在脑海中重复播放。
一番折腾,到了医院,做了检查。
幸亏贺风驰坚持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居然直接肺炎了。这个进度发展下去没准明天就直接重症了。
沈知念直接办理了住院手续。
陈医生就是瑞华医院的医生,商量治疗方案的时候,她瞟了眼立在床边的贺风驰,“我想单独跟陈医生说。”
贺风驰默着脸,转身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
沈知念吁了口气,只要把她丢进医院里,他还算好说话。
病房内只剩下陈医生和她两个人,她跟陈医生老实交代,“陈医生,我切掉了脾脏,免疫力很差。”
陈医生抬眼,打量了她一眼。
脾脏是人体的免疫器官,切掉后,免疫力会大幅下降,不到万不得已不建议切除。
真切掉了,在这种病毒肆虐的时代,对她的身体简直雪上加霜。
难怪流感并发肺炎。
沈知念请求道:“在我主动找机会告诉贺总前,请不要跟贺总说。病人个人隐私。”
贺风驰已经有了正常的生活,或许还有未婚妻,她现在不想用太多过去的苦情去困扰他。
他们之间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可能,那些过往没必要揭露。
陈医生劝道:“贺总很关心你。”
沈知念:“我知道。可是那是我的隐私。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他。”
也可能再没有合适的时机,他这辈子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陈医生笑笑道:“好的,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你的隐私。”
陈医生跟她商量好了治疗方案,就推门出去了。
房门打开,贺风驰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