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皇帝完全发现身旁人的异常,他的声音是尽量维持的平淡:“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到底是做朕的姐姐,还是朕的囚徒?”
身躯内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的洛颜压根没听到他的问话,她的目光在室内四处逡巡,寻找趁手工具。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
得不到洛颜的回应,黑衣皇帝的眉眼间霜色愈显。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语气波澜渐生:“姐姐,你就那么在乎郭家的人?在意到宁可去昭狱同他们一起受苦?”
皇帝的问话依然得不到身后人的回应。
空气中十分安静,只能听得洛颜起伏不定的喘息。
她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具,只能全力克制以自己的小身板空手暴打比自己高一个头、健壮无数倍的皇帝的冲动。
洛颜苦苦压制自己的怒气,用力过猛以至于出现头晕目眩的幻觉。
皇帝没有回身,他完全可以想象出身后人的样子。
她必然是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看向他的目光全然尽是恨意。
她说自己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原谅自己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连幼童都不放过的狠毒。
可是朝堂之事,整个国家的形势,虎视眈眈的敌国,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
身处旋涡,即便勉强能站稳脚步,可他还未能成为掌控一切的人。
而他和她已经站在歧路的两头。
黑衣皇帝内心无比冰凉。
记忆中那个不顾一切坚定护着他,在死人堆中一直拽着他的手,将他从无边地狱中救出来,怀抱无比温暖的姐姐,为什么在成婚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再也不是他,反倒换成另外一个人。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别人,忧伤喜悦牵挂,所有的情绪都因另一个人的悲喜而波动。
即便与他相见,也保持着十分距离,回话是程序化的‘陛下、臣妇’,再无半分亲近。
为什么?
皇帝抬起头,视线茫然地落在屋角一方。
眼角处一抹亮闪闪微光来回闪烁。
半晌后,皇帝轻轻问:“姐姐,你当真恨朕到不愿再同朕再多讲一句话?”
洛颜内心大写的一个恨。
这家伙好过分,实在太过分!
她之前几度心心念念为的是什么?
就是不要关她。
结果回头一看,又要被关。
晴天霹雳,万念俱灰。
亏得她以为他们之间有感情,原来她的付出全部都是白搭,皆做了无用功。
没深度挖掘皇帝问话下隐藏的情绪,洛颜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肯定是被狗皇帝气的!
她现在不想跟皇帝说话,强撑着硬邦邦点头:“是!”
实在太生气,气得站立不稳浑身直打哆嗦。
皇帝再也维持不住面孔上的冷然:“即便是朕苦求着你回来,你宁可住囚笼也不要同朕在一起?”
没听见,保持心平气和,等会好好收拾他!
洛颜继续深呼吸控制自己,可真有种撑不住想要晕倒的感觉。
不能昏,昏了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昏了铁定得去住囚笼,还怎么收拾欠料理的人?!
她不要昏!
在洛颜死死以意志撑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时,她手环上的珠子发出薄薄的红光。
几息之后,珠子压在她手腕处的肌肤处生出一只若隐若现的飞鸟图案,神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凤凰成型的刹那竟似活了过来,凭空三点头,随后在她手上消隐不见。
***
身后寂静无声。
皇帝声调提高几度,盈满怒气:“若朕不如你愿,你还是宁可伤害自己也要逼朕同意?!”
啥?
洛颜感觉此时身体舒服许多,也能分心压制自己的愤怒,才算听清楚黑衣皇帝的控诉,诧异地张大嘴巴。
什么,原来这都是我自己的要求?
搞毛线?
她自己想不开非要去住囚笼?
转念一想,这不还都是孟章神君给她的加戏。
她哪里干这些事了?
她明明之前一直处在灵魂看戏的状态,这是又要往她头上扣黑锅?
皇帝见洛颜还不答话,忍不住转过身,眼眶通红,一把抓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胸口重重锤击。
力道毫不留情。
不知皇帝感觉如何,反正洛颜感觉自己的拳头十分痛,像是在敲铁板。
果然如她之前所料,皇帝的肌肉硬的很,像是练过,她跟他力拼实属不智之举。
皇帝忽然轻轻咳了两声,嘴角溢出一线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