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回答她了。
“莫要臆想为妙。”
梳齿勾住青丝,孙芙蕖使了使力,梳开发尾,也狠咬出这六个字。
她做的,还不够。
还不够让陆柔良信服,也还不够聪明得胜过赵深。
要不是赵深提醒,她真觉得自己这计策万无一失。
可一旦陆柔良不信她,觉得她对韩愫暗藏情愫,那么她从前的种种努力,将全都付之东流。
她不能嫁给韩愫。
白日里,赵深问得极对。
她知道韩愫最黑暗的秘密,所以她必须要逃。
不同于初见赵深时的印象,孙芙蕖开始觉得,他好像有点本事。
他一针见血地问了她“为什么逃”,也指出来她所布之局的破绽。
孙芙蕖愈发觉得,若要骗陆柔良,少不得赵深相帮。
既如此,她答应给赵深的事,便也该尽快着手。
“藕荷。”
候在卧房外间的藕荷,应声而入。
“我要见赵公子。”
这话突兀,藕荷不解其意。
白天时,小姐和赵公子明明见过。这才分开多久,怎生又要见面?
对藕荷招了招手,孙芙蕖温柔一笑,转话锋道:“但已经来不及了,故须你奔走一趟,代为相见。”
孙芙蕖这边盘算着拉拢赵深,陆柔良那里,也同样尚未成眠。
她心里面思量的事,可比孙芙蕖要多许多。
孙芙蕖知道雪地里的打火机,所以她是个穿书者,毋庸置疑。
手工皂这东西,讨巧得很。
她一脸无害地递上这信物时,陆柔良没再忍住,才冲动与她相认。
换在了今天之前,陆柔良尚觉她是敌非友。
可花厅里,她听过她的解释,往日疑虑倒也能大致打消。
孙芙蕖穿来得早。这一点,同上,毋庸置疑。
正因她穿来得早,才会不知道作者已死。
在这段时间里,她追到了她喜欢的赵深,也使他接受了“穿书”这个事实。
可怜赵深一个不起眼的门生,知道了相爷未来会夺他所爱……陆柔良想知道,他当时心里面作何感想?
炮灰不能跟主角争。
赵深、韩愫……孙芙蕖进退维谷。逻辑无误。
从这个节点出发,陆柔良落水,孙芙蕖遣人来探,也可说通。
按照孙芙蕖的说法,她为了捍卫爱情,一心想拿陆柔良做文章。
韩愫有婚约在身,又是皇王钦赐,其他人干预不得。
没机会拉来别的女人,同韩愫凑成一对,孙芙蕖的主意,便都打在了陆柔良的身上。
她记得全部情节。陆柔良落水时,韩愫正忙着百官宴,不能够抽身探望。
所以因韩愫前去陆府,她便也急忙派人,赶过去听消息。
她猜得准,猜到另有人和她一样,穿进来这本书里。
而自己恰如同她所期望,喜欢韩愫。
恰如所望么?
从喜欢赵深开始,这全是她一面之词。
她既然和赵深两情相悦,怎么不趁早嫁了,以杜绝夜长梦多?
*
“姐姐就这么光明正大,直接地寻上门来?”
赵深背井离乡,孤身入京求学,不似有些门生承蒙祖上荫庇。故赵深寄住在丞相府中。
藕荷才不管赵深的惊奇讶异,只四平八稳地行了礼,淡淡回道:“主子她吩咐了,要奴婢高调行事。”
赵深好歹是读书人,面皮不厚,急忙地请她移至府内详谈。
“这也是做给陆小姐看。”
藕荷摇头,并不肯随他进府。
“奴婢可不敢乱动,生怕白来了此处一遭。”
赵深苦笑,后悔提点了孙四,那谎话尚缺火候。
“主子她还说了,公子您买通奴婢,专负责给您报信。”
想了想,藕荷担心这傻子不懂,好心补道:“这个,是做给相爷看的。”
他算是怕了孙四。
连连赔笑,赵深请藕荷再说下去。
“小姐承您的情,说三日后将要去济慈寺。”
想起来孙芙蕖的叮嘱,藕荷扬起脸,直直地盯紧赵深,加重了每一个字。
“求,姻,缘。”
也不知,这傻子记住没有?
小姐可是说了,“求姻缘”三个字,莫失莫忘。
赵深他不是傻子。
不过藕荷愣是将凤眼瞠圆,死沉沉狠盯住他,骇得他慌了阵脚,便就没留意她口中所言。
话传到韩愫的耳朵里,于是就变了味道。
“你是说,三日后她会去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