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颠簸的路段,朱佑辉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李正玉的肩,见她突然睁开的朦胧睡眼中透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不由觉得这个人真是可怜可爱。
他不仅不做解释,还变本加厉:“靠着我吧,刚才你差点儿栽倒了。”
狗东西,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会不会栽倒我不知道?
李正玉不是受虐狂,没有故意找不舒服的喜好,等到了一个镇子休息了一夜之后,便死也不肯再上马车了,她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马上。
文永先原是左副都御史,此次被加封钦差大臣,见李正玉骑马骑了一整天,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位状元郎居然有这么好的体格吗?也对,李正玉与李小将军一母同胞,身体健壮是应该的,看上去弱不禁风,可能只是假相。
这么多年来,在金銮殿上上演全武行的大多事文官,那可是拳拳到肉的碰撞。
李正玉现在烦得要死,因为她只安稳平静了一个早上,下午的时候,朱佑辉居然也开始骑马了,而且这么长的队伍,他既不在前面看风景,又不在后面吊车尾,非得与她并排。
“殿下,臣去后面的马车中休息。”二十几个马车,难道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吗?至于朱佑辉,便在这里骑到海枯石烂吧。
说罢,她便打马朝队伍后头行去。
朱佑辉回头望向她的背影,不由失笑。他自然察觉到了李正玉对他的抵触,没想到她气性还蛮大的,使小性子的时候也十分可爱。
骑了这么久,怕是腿都磨破了,他让人去引李正玉去可以小睡的马车,又遣人将药送了过去。
李正玉到了马车上,觉得大腿根火辣辣地疼:“不是说这是我本来的身体吗?我以前能连着骑三天三夜的马。”
其实她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在勤练武艺,只是没想到皮也得重新磨破一遭。
系统挠头:“抱歉哈,因为世界法则不同,所以你的身体素质会替换成符合人设的,不过没关系,你还可以练起来的。”
抹了药,她倒是真的困了,闭眼小憩,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马车走了将近一个月,等到了江南,已经是四月了。这一路上,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外,四皇子倒是同她保持了恰当合理的距离,让她不至于难受一路。
四皇子亲临,江南十府的知府自然过来拜见。朱佑辉颇有手腕,但一开始并没有推行任何措施,只是东拉西扯了一通,与江南的官员宾主尽欢。
盐商之患,主要在嘉州和潮州,朱佑辉遣人去探查,自己很有闲心地微服私访参加了几场文会,结实了许多江南才子,满足了古往今来的皇帝皇子都有的恶趣味。
李正玉陪在他身边,觉得这个人不那么不正常的时候算得上是正常,如果不是将她写的诗捧得天上有地下无,那就更好了。她自己的水平自己还能不知道吗?策论难不倒她,但论诗词一道,她只能算得上勉强成韵。
不过被人捧一捧,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很爽的,哈哈。
又是一场文会,由于优胜者能成为花魁娘子苏月月的入幕之宾,因此火药味似乎比以往他们参加的文会要重了许多。
朱佑辉刚才的一首诗大出风头,感受到众人望向他们这一处的目光,李正玉暗叹一声,这个四皇子总是做出一些不符合他身份和风评的事,热衷于出风头,搞得他们总是成为全场焦点。
平时也就算了,感受到此次众人望向他时眼中或淡或浓的火药味,李正玉埋头饮茶,不发一言。
别人或写风景,或抒壮志,你先是夸赞苏月月多么美,又隐隐宣誓主权,别人能不恨你吗?
朱佑辉每每感受到李正玉望向自己的欣赏目光,便觉得古人诚不欺他,读书人最是爱才,他以往常常收敛起自己的风采,此时一展才华,果然得美人刮目相看。
但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文会了,这些人的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粘在李正玉身上,偏偏她一无所觉。他已经展露了才华,以后寻李正玉探讨诗词,想必她不会拒绝。
李正玉不知道,众人的目光的确汇聚在他们身上,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刚才大出风头的朱佑辉,而是一首诗都没有写李正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能与这样的人同处一地,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他们打定主意回去之后绝口不提李正玉的风姿,甚至有人动用势力封锁消息,所打的主意自然是不言自明。
一个小丫头来到李正玉面前,恭敬道:“不知这位郎君可有诗词要写?奴婢可为您磨墨。”
苏姑娘对李正玉十分关注,自从悄悄看了一眼她的风姿,便觉得此生难以忘怀,如果不能得见,恐怕每每思及此事都会觉得十分遗憾。
在场许多人的诗写的都很不错,也不乏一些成名已久的文采风流的才子,她却只是反应平平、心如止水,一心等着李正玉写出诗来。可左等右等,李正玉就是不动笔,她无奈之下只能派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