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分队坚持的第七天,敌军展开了最后的收割,这群恶魔已经失去了狩猎的耐心和兴趣。
战地上,炮火把防御袋一层一层地击溃,弹药像梭子雨一样打在身边队友的胸腔、心脏甚至脑袋正中央,很多战友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不远处,一颗手榴弹落地,炸裂开来,庞培健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声,像是电流在耳朵里环绕。他被炸翻在地,从沙石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左边的眼睛一片模糊。
他以为是林子里的树叶炸烂之后,粘在眼睛上,顺手往下一扯,结果脑袋嗡嗡作痛,他这才意识到并没有什么树叶挡住视线,而是眼球炸烂了,挂在眼眶前,庞培健咬着牙关,涕泗横流地大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山坡上,张得霖在听到庞培健的嘶吼声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对方被炸出来的眼球后,愣在原地,站了足足半晌。
半晌过后,张得霖才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地向庞培健的脸伸去,这时,他的眼眶闪烁着,已经红肿了一片,像膨胀的金鱼眼。
庞培健挡开张得霖的手,一狠心,拿手把眼球再次塞进眼眶当中,对着满脸泪水的张得霖吼道:“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劳资忍受得住!”
张得霖替庞培健简单包扎了之后,就把庞培健送到了暂时安全的帐篷里。
庞培健在帐篷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帐篷外面的炮火已经停息,他起身,问身边一名笑得正开心的伤员:“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梦见自己娶媳妇了?”
伤员得意地笑:“又从阎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溜了一次,你说能不高兴吗?”
原来在庞培健熟睡的几个小时里,援军已经赶到了,敌军不敌,决定撤军。
他兴奋地掀起盖在身上的衣服,第一时间就是要和张得霖分享这份喜悦,但庞培健在队伍和营帐里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他。
最终,在死亡战友的名单里,找到了张得霖的名字。
祚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唐历二零二二年,连夜下了雪,早晨的阳光洒在乡村公路旁盖了白雪的稻草垛上,三两只出生不久的小猫正在草垛的角落里嬉闹,它们粉嫩的爪子不停探向草垛深处。
小男孩端来手中的剩饭,唤猫崽子们开食。
以往小猫们只要看见小主人端来食物,就会一窝蜂地围过来,喵喵叫个不停。这次这群猫崽子们显然是玩皮了。
小男孩走到草垛旁,蹲下身去薅猫崽子,忽然惊叫着向后一倒,红润的脸色顿时煞白不少。
草垛里,一颗男人头颅,正瞪眼死盯着小男孩。
祚城刑捕司立马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了失踪人口调查,统计结果是,全城并没有人口失踪。
这一天邻市京都市刑捕司向祚城刑捕司发来一则拘捕在逃人犯的通告,两市互相配合,最终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死者柴俱荣,男,44岁,京都市某知名企业董事长,不久前因涉嫌金融案件、谋杀、隐藏凶犯等多条罪状被京都市刑捕司列在了紧急缉捕名单行列。
……
……
嫌疑人范成为被害人,典型的案中案,京都市刑捕司全员上下几乎是一头雾水。
原本应该在家和亲人团聚的节日节,却成了京都市刑捕人员最忙碌的日子。
省刑捕厅和市刑捕司对这起凶杀案件极其重视,因此下达批文,限期破案。白司长一边承受着上司的压力,一边召开紧急会议责令下属限期破案,短短三天,全局上下就召开了五次紧急会议。
由王舸、颜文博、绺子、刘丰四人成立的破案小组决定从死者的社交情况、凶手的杀人动机以及死者残骸三个方面进行调查。
绺子和刘丰一组,调查柴俱荣的家庭和社会关系,所有亲属都放问了一遍,唯独他的儿子柴晓杰。
二人在柴俱荣家、柴俱荣母亲家、柴俱荣亡妻母亲家找了一转,并没有发现柴晓杰的踪影。
当他二人打算原路折返,将情况报告给黄局时,却不知道在华侨新城的某条街道边,穿着军绿色羽绒服的柴晓杰,已经坐在了一辆亮红色汽车的后座上。
主驾驶座上,男人抵了抵鼻梁上反射着绿光的眼镜,望着反光镜中抱着白色捧花的少年,说道:“今天是你妈妈生忌,我陪你去给她送灯。”
后座上的少年将手中的白色捧花搁到一边,矫正道:“迪安叔,今天不是我妈生祭,是我妈去世的第五天。”
男人的目光微微一凝,他望着后座上垂着头的少年,轻轻踩了踩油门。
这座山头上插满了柏树,山的颜色终年长青。
面临大海,空气中夹带着一丝淡淡的海腥气。这里是公墓,整座山头竖立着大大小小的石碑,无数的人在这里长眠。
眼前这座用水泥和大理石板新修葺的坟墓,就是柴俱荣的妻子冉燕的。
迪安站在墓碑前,望着石碑上死者的黑白照片出神;柴晓杰将手里的捧花竖到冉燕的墓碑前,低声说道:“妈,那个混蛋死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说着说着,柴晓杰哭了,他抱着冉燕的石碑,失声痛哭:“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