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仍旧有着些许担忧,“可万一再找回来的时候这两名魔族已经离开这里了怎么办?探寻魔族踪迹的法器也只是能指明个大概,并不能确保真正的万无一失。”
仲长益神色从容,“法器或许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利益能。起码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来说的确如此。”
栀子猜出他说的是方耘涛,但利益,什么意思?
她疑惑地看向仲长益。
“你还记得这个方耘涛是什么身份吗?”仲长益提醒她。
“记得,虚云宗掌门的儿子,”栀子说,“我还探听到了一些消息,说那方耘涛其实灵根一般,修真天赋也没多少,只是侥幸靠着其掌门之子的身份,这才被宗门的各种丹药堆砌冲上了金丹期。”
“这就对了,一个长期生活在特权的环境里、已经习惯了用特权的身份为自己谋得利益的人,假如有天失去了这个特权,陷入到了一个被人追捕、被迫流离失所的糟糕环境里,你猜他会很轻易地就习惯了吗?”
栀子思考了一会儿,“应该不会。他想习惯的话应该会比较困难。”
栀子已经隐约猜出了他的消息,“你是说,方耘涛他要不了多久就会主动向我们泄露离琼的行踪吗?”
“嗯。”仲长益看着屋门前正在谈话的那对男女,肯定道:“他对那名叫离琼的先天魔族并没有所展现出来的那么深爱。”
栀子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神情。”仲长益给出了一个无比烂俗的答案。
“神情?”栀子疑惑地打量着屋门外的方耘涛,她并不能单从神情上就看出方耘涛对离琼的爱意到底有多少。但,仲长益又是怎么从神情上看出来的?
“他看离琼时的神情,和我看你时的神情是不一样的。”仲长益解释说。
听到他这话的栀子怔了怔,“你这话,我可以当作是间接表白吗?”她问仲长益。
仲长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的耳尖蓦地染上了一丝绯红,原本流畅的话语也瞬间变得吞吞吐吐,“我只是,随便举了个例子。”
栀子好笑地看着他,或许是因为仲长益平日里总是一幅淡定从容的样子,如今这样反而衬得反差更大了。她忽然起了心思想要戏弄他,“那随便举的例子就不是真的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仲长益脱口而出说,“当然是真的。”
栀子脸上笑意越发扩大。
突然醒悟自己是被栀子调侃了一番的仲长益:……
为了避免栀子再问出那些令他难以招架的问题,他果断地转移回了刚才的话题,
“总之,那方耘涛对离琼的爱意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深。而当时在渤冥海域时宁愿杀死廖满、与九霄宗为敌,也要带走离琼的所谓的爱情,可能也只是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要付出多大代价才有的一时的冲昏头脑。
但现在,过惯了那么多天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痛苦生活之后,他应该也已经快到了一个不能承受的临界点了。我们只需要间接地给他推上一把就行了。”
“怎么推?”
“方耘涛是自小过惯了特权生活的人,而他那所谓的特权,实际根本也是来源于他掌门之子的身份。所以要他彻底醒悟也很简单,只需要从他父亲那里下手,他便很快就会醒悟过来了。”
仲长益回头望了眼那已经关闭上的屋门,若有所思道,“或许要不了几天,方耘涛就会主动找上我们了。”
栀子和仲长益已经离开了,房屋内则又是另一番情形。
自一进屋,方耘涛便迫切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刚才和你说话的那女人是谁?”
离琼没有将实话告诉他,“不过是一个自小看顾着我长大的长辈罢了。你知道的,我自小父母双亡。要不是刚才那位长辈一直在我身边时照顾我,恐怕我还不知道过得是怎样凄苦的生活。”
她有意地岔开话题。
方耘涛果然很快上当,“既然是帮助过的长辈,那自然应该好好照顾才是……”
他又低声安慰起了正在回忆童年痛苦生活的离琼,刚才那个话题也被随之抛在了脑后。
片刻后,离琼终于诉说完毕,她起身,准备去为方耘涛斟一杯茶。
可以轻易将人致死的药粉还藏在离琼的身上,面前的水杯也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只需要那么一个简易的动作,她就可以轻易地杀死屋内的这个男人,重新迎回拥有君王阶实力的霜无音对自己的信任,从而因此有机会在魔族中取得更高的地位。
但,那样的念头却只是一晃而过。
她想起的更多的,却是方耘涛抱着受伤的她离开赤脊山脉时的焦急的神色,还有知晓他为了自己而从掌门那里偷药时的感动,以及,渤冥海域的时候,他明知那是惹不起的九霄宗,却仍旧愿意为了保护她而杀死廖满时的她心里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