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但我又活了。
这话听起来足够诙谐幽默,仔细想想还有点恐怖,但这件事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我坐在棺材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被掏了一个大洞。
我摘下头上的三角巾,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我有些恶趣味地想,如果现在正好有人经过的话,可能会被我吓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复活。
我身上的那些伤口已经消失,我的心还在跳动,体温也是正常的,我跟活人没什么两样,谁都看不出来我曾经是一具尸体。
我以为我会惧怕阳光。但当白天来临的时候,我还是能在阳光下正常地行走。
我甚至还会觉得饥饿。
我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能吃下一整头牛。我在后山里采了点能吃的野菜吃下,这稍微有了一点饱腹感。
我偷偷地返回了我在京都的家中。那里一切得陈设都没有变,只有桌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彰显着这里早已没有了主人。
我不可能继续住在这里。
在别人心里,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要是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把我抓起来当成怪物烧死的。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了药箱,又带上了钱财,离开了京都。
我依旧在当医生,只是我不会再在一个地方定居了,因为我怕人们发现我的异常之处。
时光在流逝,我的容貌却一直不变,永远都是十七岁时的模样。
我其实还是跟常人有所不同的。
在我第一次死亡之后的第十年,我来到了一座城池里。这座城池不大也不小,民风淳朴,很适合养老。
但我不会老,所以我也养不了老。
我准备在这里住五年。这里的人们觉得我人美心善,就连看病的价格也比其他医生低,所以都愿意帮我一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独居的女性是有多么好欺负。
“富江小姐,这是我今天钓到的鱼,分你一条。”
“富江小姐,这是我家多出来的布料,你拿去做新衣服吧。”
“富江小姐,你的花是不是蔫了,我帮你浇水吧。”
我一一谢过邻居们的好意,总觉得过意不去。每天看到那一张张充满善意的笑脸,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所以当我的邻居大娘跟我诉苦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帮了她。
她跟我说,她的儿子在城主府里当侍从。城主的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大,她的儿子每天都会被骂,有的时候甚至被责打,她担心得不得了。
“城主得了什么病?”我问。
“不知道,”大娘摇摇头,擦了擦眼泪,“他请过很多医生,没有人能治好他。”
我凝睇着眼前大娘的脸,她是个勤劳又善良的女人,帮了我很多忙。自从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她就跟她的儿子相依为命了。
“也许……我可以去看看。”
“啊?不行的!”大娘急切地抬起头,“城主很好色的,要是让他看见你的脸,一定会……”
“没关系的。”我拍拍大娘的肩,安慰她。
在大娘儿子的引荐下,我很快就进入了城主府。我带了一块面纱,牢牢地挡住了我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引路的侍女对我的面纱表示疑问,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太丑了,不想吓到城主大人。”
城主府里灯火通明,我穿过重重走廊,终于到了城主的房间门前。
侍女为我掀开竹帘,我弯腰走了进去。房间里只点燃了几盏蜡烛,昏黄的灯光将屏风上绣着的花鸟勾勒得栩栩如生。
一个老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双目紧闭,看上去已经昏迷了。
房间里还有两个近侍,我替城主诊过脉之后,心下了然,写下了一个药方。
他快死了。
邻居大娘跟我说,城主没有孩子,只有一个养子。看来他的一切都要被这个养子继承了。
我退出房间,把药方交给侍女,就准备回家了。
我走在重重的走廊之中,廊檐下的灯笼里发出的灯光照亮了我前行的路,我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段住在产屋敷宅邸里的日子。
前方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身形倒是和当初的产屋敷无惨很是相像,我漫不经心地想着。
只可惜,当初的他可站不了这么稳。
我继续往前走,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苍白的脸色,梅红色的眼睛,瞳孔是类似于蛇类的竖曈,即使面无表情,依然能看出他的倨傲。
真是他。
——鬼舞辻无惨。
即使已经过了十年,我依然记得他的样子。他也一点都没有变,连神情都跟当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