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有点远的赵鞅就看到联军进入互相残杀,也看到了智氏的军队一再压着联军在打,并且还有后续的智氏部队正在入场。
这种局势让赵鞅看得心惊,不止一次讶异地想道:“智氏果真出了千里驹?对晋国是好事,对我家则是未必啊!”
战局的走向其实已经有点明显。
失去了有效指挥的联军不止在互相残杀,没有头头脑脑去喊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尤其是他们还正在遭到智氏一方强有力的攻击,不少贵族见势不妙已经在做私自退出战场的举动。
一旦私自撤军的贵族变成多数,留在战场继续交战的联军变成少数,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的境况必定会变得更加糟糕!
“瑶。”赵鞅知道智氏指挥军队的人是谁,径直找到了智瑶。
现在的赵鞅浑身浴血,甚至还能看到手臂受创,可见之前打得有多么惨烈。
智瑶事先已经知道赵鞅过来,没有去迎接纯粹是装傻,听到招呼不能没有回应,转身看向赵鞅做出惊讶的模样,赶紧下车对赵鞅行礼,问候道:“参见中军佐!”
赵鞅没有避开智瑶的行礼,语速比较快地问道:“为何不攻?”
话说着,赵鞅看向了姑布子卿,脸上满是疑问。
现在只要拿下齐君杵臼、鲁君宋和士吉射三人,等于这一战他们就大获全胜了呀!
赵鞅倒是知道智氏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无非是杀死一名国君的代价太大,俘虏一名国君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不被逼到一定程度,没有任何家族会轻易做出上述两种行为。
只是吧?从数量来看,联军的数量比智氏多,要是联军发狠反攻,大好局面随时都可能丧失!
这是赵鞅刚来,不知道战局的走向,尤其是暂时不清楚鲁军跳反了。
智瑶说道:“瑶已接纳齐侯偃旗之请。”
事情是那么一回事,智瑶要求齐君杵臼最多只能带走四千人,余下都要留作人质。
齐国出动了五千去追击赵鞅的残部,跟智氏交战的部队最多也就六七千,考虑到已经乱战了一阵子,还有没有剩下四千人很不好说。
田乞根据实际情况劝导齐君杵臼,再则继续拖下去对他们完全没有好处,认为智氏已经很给足齐君杵臼面子,还是不要继续矫情了。
换而言之,齐国这是要卖了范氏和中行氏,脱险之后肯定也会找鲁国算账。他们同时也欠下了智氏的一个大人情,有机会必须还上,不还……以后的历代齐君会恨齐君杵臼的。
怎么说?
毕竟,智瑶有意放走齐君杵臼,代价方面还不大。要是齐君杵臼没有逼数,以后某代齐君遭遇相同的窘境,还有敌人愿意放走吗?
所以了,齐君杵臼再不乐意也要找机会报答智氏,不然就是在断子孙后代遭遇险情之后可能存在的生路啊!
赵鞅深深地看了一眼智瑶,沉吟了一小会,说道:“如何处置士吉射?”
这是智氏打出来的战果,除非赵鞅不讲“江湖规矩”了,要不然赵氏根本无从干涉。
智氏还没有撤离包围圈,主要是让联军的头头脑脑能派人出去传达命令,各家放弃厮杀等候智氏的安排等等。
联军的领导如果不怕死,完全可以趁机安排反攻,问题是作为领导基本都还没有享受够,能苟活凭什么去死嘛!
子路过来,低声对智瑶说道:“公孙,可否……可否使寡君得退?”
他是鲁人,因此这个“寡君”指的是鲁君宋。
鲁国从武力方面也就雄起了一次,其余的时间是被列国摁在地上暴打的角色。
而鲁国唯一的那一次雄起纯粹是靠着不讲“武德”的关系,等于是扯下“君子之国”的嘴脸,换来了一次不那么辉煌的胜利。
智瑶肯定要回报鲁国的识时务,再来也是加剧鲁国与列国的格格不入,答道:“鲁君自是可全身而退。”
这是不但要放走鲁君宋以及鲁国的贵族,还愿意鲁国不用花费代价,比如留下一些军队当“买路钱”之类。
赵鞅一边在跟姑布子卿低声交流,一边注意智瑶的动向,搞清楚状况之后看智瑶的眼神就显得有点锐利了。
这一刻,赵鞅的心态估计是:“玛德!智家的瑶小小年纪就这样?断不能留啊!”
战场之上已经渐渐停止厮杀,各势力归属的人冷静下来才发现刚才打得着实惨烈。
地上的战死者遗体数量能说明一切,混战之下远比排“战列线”厮杀产生的伤亡更严重,仅仅是半个时辰左右的交战,一眼看去满地都是尸体或伤患,不及时救治伤患会再增加阵亡人数。
智申过来,对智瑶说道:“为何齐国田大夫交予旌旗?”
这让智瑶纳闷派去告知智申战况的人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说道:“敌军偃旗。”
偃旗?那就是有条件的投降了呗。
智申一点都不觉得智瑶没有征得同意就操办有什么不对,欣喜地说道:“如此!大胜也?”
智瑶:是呀,是呀,有我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您就偷着乐吧。
赵鞅看到智申到场,主动靠上去。
智申发现了赵鞅赶紧行礼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