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冲并未理会她的震惊情绪,兀自感叹一声世事苍狗,任你拥有再强大的权势,也无法左右人生无常。男人抬手捉住了怀中女子调皮的一缕卷发,怀念而遗憾道:“另一个原因是——五年前的你,纯粹干净,眼里心里嘴里都是真的,藏不住半点虚假!”
闻言,肖毓青的心在一片片碎裂,就像那只光鲜亮丽的玻璃瓶,因为里面承载了太多虚妄念想,点点累积成“贪”,最终膨胀出丝丝绺纹。
“可笑吗?”男人俊逸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慈悲神色:“世人皆言驰家二爷心里有太多弯弯绕绕,精于算计,九曲心肠。明明是个从头到脚都黑透了的,内心却仍追求纯洁干净的女子,也从未放弃对光明的向往!”他叹:“人性,就是如此。唾弃自己所具备的品质,贪婪那些别人所拥有的东西,总想找一个互补的伴侣携手一生,却绝不会选择自己的复制品……”
纯洁干净的女子?
将这样的赞美用在驰家四夫人身上,激起了肖毓青强烈的情绪。种种不甘、不服催生她嘶叫出声:“二爷,温玉并非是你想象那样。她……”后面的话,终究忍了下来。
“呵!她从头到脚都黑透了……”男人轻笑一声,一字一句将那些未尽的言语拼凑起来:“温玉与我,不过是同一路人!”
肖毓青眼中原本积蓄的愤怒瞬间被茫然替代。原来,他并未被爱情蒙蔽,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驰冲幽幽的说:“所以——我不可能喜欢她!”
闻言,肖毓青的手一抖,高脚杯无声滑落下来,却被眼明手快的男人轻松自如的接住了:“这么好的东西,别浪费!”驰家家主静静瞄了女人惊诧的神情一眼,再看着手中晃荡的液体,意味深长道:“老三!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如此明显的暗示,只为给对方一次难得的大发慈悲,全作这几年陪伴的补偿。
谁知女人却是个一往无前、百死不回的性子,她眼中的犹豫仅停留了片刻,又重新坚定固执起来。肖毓青从驰家家主手中接过被拯救的高脚杯,一双眼晶莹透亮,嗓音又回复了最初的柔媚含娇:“二爷,你陪毓青喝一杯,好不好?”她将唇凑到冰凉的杯沿,绯红的印子在上面留下了热烈的痕迹:“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驰冲眼见顽固的人仰头欲饮,抬手止住了酒杯上翘的弧度。他的声音沉寂清冷,却夹杂了一点浅淡的温情:“这样的酒,并不适合现在的你!”
肖毓青呼吸一滞,胸口似被人挖开一般,血淋淋的疼。驰二爷口中“这样的酒”,已经隐晦地揭露了她的图谋。
“毓青!”驰冲出手拿走了女人手中加了料的液体:“驰氏历代家主自四岁起就开始经受严苛的训练,十二岁尝试接触各种含有催情、迷幻成分的药剂,十六岁可以全面掌握两性之间的主动权。他们不会被那些不入流的药物操控,也不会因女人的挑逗而丢盔弃甲……里面的东西,对我没有半点作用!”
“二爷!”肖毓青精心装饰过的面容因这番话已变得苍白难看,被揭穿伎俩的女人一脸绝望。她知道,单凭对驰家家主的背叛、对婚姻的不忠已足够让自己死一百次,遑论用如此龌龊的手段企图掩盖前罪,粉饰太平……但是,她还想再赌一次,赌自己仍有吸引这个男人的魅力,赌自己在他心中仍占有一席之地。
下一刻,驰家家主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目光幽深地望着面前已忘却了初心的女人,戏谑对她说:“老三,你有没有兴趣猜上一猜,如果向佑犯了和你同样的低级错误,我会怎样收拾她?”
向佑?不受宠的驰家大夫人……肖毓青咬着唇,不明白男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偏偏提起素来被边缘化的向家二小姐。
驰冲搁下了杯盏,两只手肘直接将怀里的人撑了起来,转身扔在沙发的一角,而后动作迅捷地将她锁在狭窄的空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悠然道:“我会买下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把她囚禁在那里,让她除了我之外,再也不能接触到其它男人……然后,关她一辈子,直到我们一起老死。”驰家家主微笑着拍了拍身下人鸡窝般的脑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里面包含着浅淡的亲情,却独独没有爱意:“如果我走在前面,我会在死之前杀掉她。因为,我不喜欢在奈何桥上苦等一个人,或是下一世的轮回路上找不到她……如果小丫头先行一步,我会在她走的时候杀掉自己。如果这样的话,她就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听闻这一番话,肖毓青彻底震撼了!“二爷,你……”她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孑然孤傲的男人,只觉鼻息间全是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酒香,情愿在这一刻长醉不复醒。
原来,四位夫人里明面上最不受宠的那位才是驰家二爷真正心尖上的人。他的爱,疯狂灼热至此,教人胆寒!
“嘘!”驰家家主用轻缓的动作止住了肖毓青下面的言语:“听着,我今天对你所说的话,别告诉她。”男人扬唇一笑:“她会害怕得躲起来……我不喜欢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