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新城’酒吧。在昏暗的包间里,青年一杯杯的灌着自己,借着酒精麻痹这些年来所有求之不得的情绪和恨意,颓废而英俊的脸上那些深刻的痛苦,在一点一点压垮他最后的坚持和傲气。
当楼霄推门进入的时候,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嗅到密闭的空间里乌烟瘴气的腥臭味,厌恶的蹙了蹙眉头,用眼神示意手下人将陪酒的一众花红柳绿统统赶了出去。
周遭静得可怕。
阴暗的角落里,青年叼着残烟坐在冰凉的地面,脸上最后一点生气和光明慈悲已然死去,只剩汹涌的恨意支撑着整个人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怎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背着光坐在轮椅上的人,五官容貌全部隐藏在黑暗中,仿佛是无边地狱里伺机而动的恶鬼,永远将真面目装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不让人窥探到一丝一毫的心事。
胡茬泛青的人脸上湿漉漉的,早已不知沾染的是酒还是泪:“没什么!”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珠链,放肆的嘲笑自己:“不过是一段迟到了两年的真相。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再也不必为当初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了。
“女人!”楼霄嗤笑一声:“不过是些匍匐在权势和金钱脚下的贱东西,不值得你将她们捧在手心里温柔呵护。”
青年朦胧的醉眼在黑夜中闪烁,试图寻找最后的光明和温暖,却接收到了那人带来的所有阴暗,由此沦陷:“我不甘心……”他仰头吞下了苦涩的液体,低喃道:“我这么爱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负我、欺我!”
轮椅上的人摇摇晃晃,撑着残缺的身子一点点站起来,在青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步履蹒跚的挪动着姿态怪异的腿,直到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那张萧索的面容:“为什么不甘心?”顾家养子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而痛苦的浅笑:“驰冲能够给她的东西,你给不了……所以,用不着抱怨命运不公……就像我一样,乖乖受着就好!”
展梦阳痴懵的仰头看着面前明明长了一副温润皮囊,内里却狰狞可怖、心意坚决的人,俊眉微锁:“楼少?”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以为同自己说话的不过是真实世界里并不存在,醉酒后混沌意识里衍生的一个鬼魅幻影,。
“五年前,我也曾像你一样爱上过一个女人,以为此生可以同她相携到老、不离不弃……可是,当我成了一个瘸子,她就从我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了。”男人猩红着一双眼,右掌强撑在沙发扶手上,面庞泛着病态的青色:“从那以后,我就对自己说——感情这样的东西,实在廉价得很。只有将权和势紧紧握在手中,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
青年丢弃了手中的酒杯,抹掉了脸上的水渍,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想动驰家,才选择了我?”在港城,所谓的七大财阀,除了驰冲掌握的势力,其它的根本不足为惧。
楼霄眼睛一眯:“不!我没这么蠢。在这里,没人能同驰家二爷硬杠,那只有死路一条。”他从口袋里掏出雪白的方巾递给面前的青年:“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风云会’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成为港城黑暗世界里真正的王者……”
青年接过方巾擦了擦湿润的唇角,淡然的说:“据我所知,这些年里顾老爷子用了许多办法想把‘风云会’引入正途。你这么做,与他的初衷岂非背道而驰?”
“蠢东西!”顾家养子戏谑一笑,眼里泛着凶光:“我的父亲为了‘风云会’丢掉了性命,我——为了‘风云会’丢了这条腿,他却在那里做着金盆洗手、弃恶扬善的春秋大梦……他怎么不去问一问,帮里的各路人马答不答应,他那些同他一起打下江山的生死弟兄答不答应?”男人恶狠狠的说:“如果老头子不打算继续玩下去,我不介意替他接下这个游戏。”
青年低埋着头,幽幽的说:“顾正林与驰冲私交甚笃,你就不怕驰家横插一手,坏了你的大事?”
“怕——我当然怕!”男人侧着寒气逼人的脸,连身子都因为兴奋在轻微的颤抖:“所以我才会自编自导自演了那么一出戏给他。”
青年抬起头不解的望着面前的人。其实,他一直在疑惑昨日里楼霄激怒顾家大少,折腾向佑的动机,若说只是单纯的挑拨顾、驰两家的关系,让顾威在顾正林和驰冲面前吃瘪,未免有些牵强。况且,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还极有可能惹祸上身,实在是得不偿失。
面如冠玉的男人拖曳着累赘的右腿,艰难的坐到了沙发上,声音低沉沙哑:“展梦杨,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青年抿唇不语,神情里全是焦躁和慌乱。
“驰冲给世人编造了一个宠妾不宠妻的假象,而事实却刚好相反。”男人抬手拍了拍青年结实的肩膀,戏谑的说:“向二小姐这一辈子都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她的驰家大夫人,谁都动不了她的名分,除了一个人……”
“谁?”听闻这一番话,青年脑中忽然警铃大作。为什么这人昨天不告诉他这些,反而任他误会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