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向天诚的卧室出来的时候,已过了夜里九点。祝涛已经离开了,袁凤华和向芸还没有从盛鼎回来,整个向宅冷冷清清的,只有孤灯和月影为伴,反而没了驰家的热闹。
向佑轻轻推开了二楼属于自己的房间。干净清爽的卧室一尘不染,每一样饰品仍旧放在老位置,保持着她离去前的模样。胡桃木的博古架上,她唯一一张与向天诚、孟秋雨的合照搁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人觉得温馨而苦涩。照片中,洒满暖阳的花园里,母女二人蹑手蹑脚地躲在树荫后,就像一大一小的两只波斯猫,成功伏击了那晚归的、满脸严肃的男人。画面就此定格,却成为永恒。
相框旁的小桃木盒里,两张满是褶皱的票根安安静静的躺着,躺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同一个时刻、同样的航班、紧挨的座次,一场延误了两年的旅行,错过的爱情……
“展梦杨!”向佑的唇角微微扬起,念着那人的名字。她长久的矗立在一处,用指尖反复摩挲着票根上黑色的符号,妄想用体温去温暖它、用指纹去回忆它,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遗忘了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笑容,只是记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很快乐,如在梦里般教人思念,但却不敢回头追忆。那人曾送给了自己一段最美好的青春,却换来了一场伤痛。
“你会不甘吗?”她在寂静的夜里呢喃问着,用已经麻木的内心去追悼逝去的激情。
叮叮!欢快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向佑看着手机上活蹦乱跳的两个字怔愣了片刻,然后苦笑着滑开了绿健。
“驰大夫人,您又死哪儿去了?”扬声器里传来的依然是肖毓青那尖溜溜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她刻意压低了音量,给人一种小心翼翼且偷偷摸摸的感觉。
收获了老父亲的感情心声的向佑抬肩膀夹住搁在耳边的手机,一只手拿起博古架上的音乐盒,径直到床上躺下,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安逸平静:“老三啊!”她踢飞了脚下的拖鞋,含糊应了一声:“咱家正在爬长城楼子,体验一把孟姜女千里殉情的感觉……你要过来同殉吗?”
肖毓青在那边咬牙切齿:“怎么?非洲的烤串儿把你吃撑了,消化不了了?半夜三更爬长城……你是想见一回‘挟天子令诸侯’的秦始皇吧?”
“蠢材!”向二小姐一边嗤笑着,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在这边骂:“你的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挟天子令诸侯’的哪能是秦始皇呢?明明就是王莽。他从21世纪好不容易穿回去,除了打土豪分田地,就这事儿做得最带感。你可不能将人的丰功伟绩抹了,他会穿回来找你的哟!”
“是吗?”驰家三夫人声音明显矮了一截,咂巴着嘴,信了:“甭管别的,你就说什么时候回来吧?”
向佑扭动了音乐盒的发条,宗次郎《故乡的原风景》在午夜的梦里缓缓流淌。
无声安静了片刻,她问一起生活了两年,却彼此身份尴尬的人:“毓青,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会想我,还是会更开心一点?”
闻言,对面的人呼吸声音明显滞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会想你还是开心,但我知道——向氏一定完蛋!”电话那头的肖毓青说:“二爷已经收购了盛鼎集团23%的散股……”
此时,音乐盒中流淌的旋律突然停了下来。向佑缓缓从床上坐起,脸上再不见调笑表情。她握住手机的手有些微的颤抖,连前一刻毫无起伏的声调都乱了:“为什么?”她压抑住情绪问:“我只是想回家看看,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向佑!”肖毓青直接打断了她的质问,第一次严肃地叫她的名字:“两个小时之前,你同谁通了电话?”
向佑愣住了,攥着床单的手紧了几分。两个小时之前,正是文金贵送她到郁园,离开之后……
“你同对方约定了什么?”这一刻,肖毓青的声音略带了几分颤抖的紧张。
向佑一颗心揪得紧紧的,仿佛耳畔都能听到沉重的心跳声。她傻傻的望着手中崭新的通话工具,面上的表情从惊惧到慌张,最后是生气,兜兜转转了几回。然后抬手,准备将‘它’从楼上直接抛下去。
“——不要扔手机!”这时候,肖毓青在电话那头忽然飙高的嗓音似要将一切荡平般,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袭来,阻止了她的过激动作。
向佑眉头紧蹙,停住了。
驰家三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二爷说,如果你今晚不回家,他会取消同向氏的一切合作,撤出所有支持参与向氏‘cly’生物工程项目研发的技术人员和扶助资金,并向法院申请追讨两年来盛鼎拖欠驰远的货款及利息,总额共计1。5亿。”
向佑将白净笔直的新床单攥出了一绺的褶子,破碎声音几乎是从鼻腔中发出来的:“他在你旁边,对吗?”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无声。
“是——”肖毓青没有否定。而后,电话那头响起了长时间的盲音。
向佑一下瘫软在了床海里。她无力地举起手中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