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礼一直到午后方才结束。
两方算是都很满意,而最不满意的,大概便是独自一人称病躺在屋内的四太太吧。
她没想到,不过是个庶女的纳采礼,老太爷居然会让汪姨娘从她手中将掌家权给夺了过去。
只是已经说出去的话,却不好再收回。
不然若是被老太爷知道她不过是装病故意不出。
那便不是一时的夺走掌家权,怕就会变成永久性的了。
她可不是三嫂那个蠢货,只顾眼前那点蝇头小利。
可虽是这般想,听着外头传来的鼓乐声,还是让她心头愤懑。
想想自己的女儿,年岁比温小六还大,如今却不知去处,马上就要及笄,亲事未曾定下不说,还闹出了丑闻。
心底对今日温小六的纳采礼更是难以忍受。
“蔓草!蔓草!”四太太声音尖利的喊了两嗓子。
“太太。”蔓草原本在外头忙着院子里的事情,此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进来。
“你去看看,前头院子里结束了没有,顺便让温小六过来我这里一趟。”四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道。
蔓草抬眸看了一眼四太太,福身应是。
转身出去之后,看着这灿烂明媚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就连前头喜气洋洋的丝竹声,也似乎就像是昙花一现,很快便会消失。
府里,好似越发有种萧条之感了。
完全不复老太太在时的繁荣景象。
蔓草压下心底这奇怪的感觉,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走。
先是去了正厅,看到了谢府送过来的纳采礼,之后便又去了汪姨娘的院子,状似无意的打听了几句。
知道六姑娘此时已经回了玉笙院,便又转身去了玉笙院。
温小六从汪姨娘那边回到自己的院子,将舒暮雪送到院门口,之后便直接推门进了柳姨娘的房间。
姨娘也不知是不是正等着她,此时斜倚在床头,精神虽有些不振,但看着还是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见温小六进去,便温婉的笑了起来。
轻拍了拍身侧,让温小六坐到床边来,“如何?”
温小六轻轻拉着姨娘的手,笑着将今日的情景一一说给姨娘听。
“....芒种去了前头看纳采礼,说是十二鼓乐是十二个书生组成的,穿了一身的汉制服饰,清灵隽秀,很是惹人注目呢。”
“谢大太太撒了不少的糖果给追着马车的孩童,听说一路都热闹不已。”
温小六自己未曾见到,这些也不过都是丫头们去看了热闹回来说给她听的。
“我瞧着谢家还不错,虽说乃行商,但我历来便与你说过,这世上,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咳咳咳.....,不论是农民,抑或商人与士族,大家不过皆是为了生活。”
“虽生在这个时代,等级制度分明,但你的内心要记住,人生而平等,你的身份,不代表着你天生就比别人高贵。”
“而一个人的高贵,也从不是以身份来论定的....”
“咳咳咳....咳咳咳.....”
姨娘说的有些长了,便又开始咳嗽起来。
温小六神色着急,“姨娘,我都知道的,您从小教导我的东西,我一直谨记在心,您不要担心我。”说着忙端过桌边的茶水,递给柳姨娘。
在外头听见姨娘咳嗽的夏枝,急忙跑了进来。
“姨娘,您没事吧?怎么又咳嗽起来了?”从温小六手中扶过姨娘,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顺便开始给姨娘按摩顺气。
“都是我不好,总是惹得姨娘操心。”温小六抿着唇,神色低落道。
若不是为了她,姨娘方才也不会激动的说得多了些,更不会引发剧烈的咳嗽。
柳姨娘此时因喉头难受,无法安慰她,只是握着她的手,却用力了许多。
温小六对于姨娘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紧紧的回握。
只是那枯瘦的手掌,握的紧些便觉突出的骨骼咯的人疼的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
她直到现在,还是很难接受,为何会有人这般恶毒。
明明姨娘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对谁从来都是温柔笑语,甚少疾言厉色。
想到那离开的一家子,温小六眼底便变得冰冷起来。
她虽无法救治姨娘的病,但导致姨娘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人,她却是绝不会放过!
从柳姨娘屋子出去之后,便与嬷嬷言,明日她便要动身去徽州城。
这件事,她若是不能尽早解决,便难消心头之恨。
“姑娘,过两日便是问名了,你若此时出门,到时男方得知,心中该作何想?且老太爷历来重规矩,若得知此事,便是不与你为难,姨娘却是要挨训斥的。”秦嬷嬷肃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