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望向她,似被定住了心神。只有绿阑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被人识破女儿身……
覆芫芫淡定自若的拿起毛笔,凝神案前,挥毫泼墨,须臾,写下一首七言绝句。
穿着青衣的龟奴依照惯例,将宣纸送于台前,示于众人——
只见那纸上鬼画符一样的字体歪歪倒倒、弯弯曲曲,还大小不一,让人目瞪口呆……
众人心中疑惑不已,书法写成这样还有脸作诗?
台下嘁声一片……
有人看了一眼那少年漂亮的侧脸,不忍嘲讽,遂努力辨认,将这首绝句在心里默读了一遍: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那人心里一震,赞叹一声:
“好诗!!!”
越来越多人发现这狗爬的字体下掩盖着的惊世才华,屋内的谈论声慢慢消失不见,众人都震惊的看着宣纸上那扭曲的字体,惊叹不已。
覆芫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内心得意非常:
“本小姐虽然字写得不好,但唐诗宋词三百首却是倒背如流呀……”
就在这时,一位碧衣丫鬟走了过来,微微矮身给覆芫芫行了礼,便道:
“公子有礼了,我们家小姐有请。”
众人纷纷羡慕不已,目送覆芫芫离开。
…………
覆芫芫带着绿阑,跟着那碧衣少女上了二楼,走到一处装饰豪华的雕花木门外。那碧衣少女微低头颅,恭敬的说道:
“公子,就是这里了。小姐在里面等着你呢。”
覆芫芫吩咐绿阑在门口等候,便进入了房门,只见整个房间华丽又别致,萦绕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幽静又美好。
屋内西侧摆放着一架悬挂着山水花鸟刺绣纱帐的雕花拔步床,木床斜对面置放着黄花梨折叠式长形妆奁,东侧一架线条流畅血檀所制的古筝下铺着柔软的锦纹绒毯;东南角临窗则陈设着一个黄花梨木的书柜,书柜旁一张相同材质的案桌上,整齐胪列着文房四宝。
一位身着花青色暗纹刺绣齐胸对襟襦裙的少女站在案桌前,手持毛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覆芫芫凑近一看,却是自己刚刚写的那一首《秋夕》。
似是听闻脚步声临近,那少女抬起头来,只见她十七八岁年纪,漆黑如墨的及腰长发,肤若凝脂,精致小巧的五官,眉宇间有一种特别的书卷之气。
她看向覆芫芫的时候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掩饰过去,笑意盈盈的给覆芫芫行了礼,用如翠鸟弹水、黄莺吟鸣的声音说道:
“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覆芫芫有些怔然,受过后世众多影视剧的熏陶,她一直以为青楼女子都外形艳丽、倡条冶叶、世俗无比,如今见到杨溢溢这般书卷味浓厚的端庄淑女,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杨溢溢见她出了神,稍微提高了声音:
“公子?”
覆芫芫一下醒过神来,略微尴尬的一笑,回复道:
“我第一次见到杨小姐这般模样的女子,有些愣神了,还请见谅。”
杨溢溢见她如此直白,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犹如玉石碰撞之音,道:
“是哪般的女子?”
覆芫芫语调轻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杨溢溢瞬间呆住,被诗中的才情冲击得心潮澎湃!
许久,杨溢溢俯身一拜,道:
“公子之才让奴家钦佩不已,赐诗之恩无以为报,能否告知名讳,好让奴家铭记在心。”
覆芫芫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一拜,她轻声道:
“我姓覆,单名一个元字。”
杨溢溢微微一笑,似有些羞赧:
“奴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覆公子将这句诗题于纸上,我想将其装裱后,悬挂于墙,日日瞻仰……”
覆芫芫露出为难之色,有些犹豫不决。
杨溢溢见她神色迟疑,便以为她不愿赐字,低落道:
“是奴家唐突了……公子才华横溢,求字之人定如过江之鲫,奴家只是一阶青楼女子,又如何配的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悄不可闻。
覆芫芫见她此番模样,便知她定不全然知晓刚刚大堂之内发生的事情。遂暗叹一声,道:
“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失望……”
遂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拿起毛笔大开大合之下,两行诗句便跃然纸上。
覆芫芫在诗句旁慎重写下了“覆元”两个字,便放下了毛笔。
当同样鬼画符一般的字体呈现在杨溢溢眼前时,她有些不敢置信,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强维持住了镇定,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