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往东市去了。”李长安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拉着沈初跟了上去。
两个人倒像是私生饭一样,鬼鬼祟祟跟着爱豆。
“要是张九龄能亲手给我写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就好了。”李长安颇为可惜。
可惜现在她属于武惠妃阵营,甚至都没法大摇大摆来拜访张九龄,想必张九龄也不会愿意给她赠字。
越临近东市,街上的人就越多。长安城有一百多万人口,却只有东西市两个集市可以买卖商品,纵然现在已经不像是唐初时候管的那么严格了,坊市内也可以开一些杂货铺子,可毕竟比不上东西市货物齐全。
东市的人却都往一个方向去,连带着沈初和李长安都被挤了两回。
“怎么都往买卖奴仆那边去。”李长安认出了那个方向是交易身契的方向,先前她到东市找胡姬,就是在那边。
沈初倒是略微一想就想到了原因。
“薛家被抄了满门。”沈初低声道。
李瑛带入宫的那些侍卫就是薛锈领头的,薛家正是太子妃的娘家。
薛家原本也是长安内有名有姓的大族,家眷奴仆,数百人是有的。
好在唐朝还比较宽泛,对于犯者家眷,也只是充入掖庭,做些累活,并不如明清一样,家中男子犯错,却要发卖女子为奴为妓。
可薛家这一大家子,除了家眷之外,奴仆也不少,这些奴仆就没有主子那样的好运气了,他们被拉到东市上,再次买卖,运气好的遇到好一点的主家,运气不好的被买回去,就说不准什么样子了。
沈初和李长安被人挤着,不知不觉到了口马行周围。
一串的仆人和婢女被聚在一起,待在口马行门前的空地上,其中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各个都面色苍白。
毕竟前主家是薛家,他们在薛家,名义上虽然是下人,可过得却比长安的普通百姓都还要好些,如今却如牛羊一般被放在此处任人挑选,一般的高门大户都有自己的家仆也不会来买这些其他高门大户人家出来的奴仆,他们还说不准落到谁手里呢。
尤其是其中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婢,都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被旁人买回去做妾还好,若是落到了不好的地方,岂不是生不如死?
其中还有一个抱着三四岁大小的女孩的妇人,在众人围观下更加狼狈,只能抱着自己的女儿让她别哭,可那样小的孩子哪是能哄住的年纪,还是躲在她娘怀里哭得厉害。
先过来问价的都是穿着富贵的人家,仆人堆里有长相姣好的女婢和身体健壮的男子连忙凑上前推销自己。
去富贵人家家中干活总比前途未卜强。
其中倒也有去问那个带着孩子的妇人的,只是听了人牙子的介绍之后都要摇着头走了。
大唐人还是喜欢生过孩子的妇人的,这样的妇人说明有生育能力,寡妇往往寡不了几年就会再嫁,带孩子更不是问题了,娶了她娘,孩子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正好养大了还是个劳动力。
怎么这个妇人问的多,却无人买她?
沈初垂下了眸子,拉着李长安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进了一个卖羊汤和胡饼的铺子。
“快到午时了,先吃饭吧。”沈初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李长安看着沈初,托着腮:“老师总是这样心善,可现在终究和先前不同了。”
沈初嗔怒扔给她一个胡饼:“吃你的饭。毛都没长齐还教育起你老师来了。”
李长安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才拿起胡饼泡在羊汤中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沈初就带着李长安离开了东市,而后半路上忽然一拍手。
“今日答应了长初兄要去帮他搬家,竟险些忘了。”沈初歉意的看着李长安,“与人有约,到底不好失约,你先回去吧。”
李长安挑了下眉:“好哦。”
见到李长安应下,沈初如释重负一般转身就走。
等到沈初走远了,李长安才摸摸下巴,自言自语:“我看上去就那么好糊弄吗?”
就沈初这个尴尬的演技也觉得他能骗过她?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老师,沈初这个拙劣的演技在李唐皇室里都活不过三个月。
李长安轻啧一声,转头就带着跟着自己的两个侍卫一头扎回了东市,直奔口马行而去。
沈初一和李长安分开就又回到了口马行,他穿梭在人群中,希望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已经被想娶妻的人买走。
却只看到了孤零零待在原地抱着孩子的妇人。
“为何没人买她?”沈初询问人牙。
按照大唐律法,买卖奴仆时候卖方不能隐瞒情况欺骗买家,甚至若是买家买回去以后觉得被骗了还能三日内到官府立契处毁约。
人牙也没试图隐瞒,他低声告诉沈初:“这个妇人原先是薛家七郎的身边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