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嘴沟子村3个大喇叭,音量辐射整个村庄,同时响起张小浪的歌声。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在那青山绿水旁,
门前两棵大白杨,
齐整整的篱笆院,
一间小草房啊,
哎哎嗨哟……
全村人听到张小浪的歌声集体发懵,平时村里的大喇叭一响,不是传达中央精神上级指示,就是通知社员开会集体劳动。
今天,一反常态居然有人唱歌,而且唱的歌曲调子怪怪的,和以往的革命歌曲不一样,说不出来哪儿不一样但非常好听。
70年代收音机里都是革命歌曲,谈情说爱的歌曲很少,即便有歌词也很隐晦。除了一首《乌苏里江》没有其他歌唱东北的歌曲。
东北人听到《家在东北》非常有代入感,脑子里自动脑补白山黑水,一个大山里村庄四季更迭,袅袅炊烟的画面,大家听着听着不由主跟着哼唱起来。
政治敏感度极强的老村长,听到歌声第一反应。这首歌不会犯错误吧?他急忙伸手去关话筒开关,可手指按在开关上,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首歌没听过,曲调确实挺奇怪,不过真好听啊,歌词不反动没毛病,”
老村长被欢快的歌声感染了,嘴角慢慢露出微笑。“这首歌能感动我,就能感动其他人,这回面子肯定能找回来。”
赵天明,敬老院天团,院子里的宾客陶醉在歌声中,望着深情演唱的张小浪,不由自主拍手打节拍。
最高兴的是赵木山,心里欢呼雀跃百感交集。
我的浪哥,我的好师父。你唱的太好听了,以前你怎么不教我呢?
肯定是浪哥不信任我故意留了一手。师父肚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瞒着我没往外掏?
唉,以后不能跟浪哥犟嘴,他说啥是啥我坚决服从,争取把他压箱子底儿的拿手好戏都学到手。
院子里的宾客,尤其是年轻宾客本来都要走了,听到《家在东北》迈不开步了,纷纷向窗口聚集把张小浪围在中间。
“老姜,你家有话匣子,听过这首歌吗?叫啥名啊?”
“没听过,话匣子里天天放《军港之夜》《红梅花儿开》《红星照我去战斗》《唱支山歌给党听》,从来没听过这首歌。”
“我知道,这首歌调调很奇怪,肯定不是二人转,是不是安徽那边的黄梅戏?”
“你可拉倒吧,黄梅戏我听过《女驸马》,根本不是他这个味儿,他的唱法应该是美声吧?”
“不是美声……唉,老陈家那边的人过来了。赶紧找个好地方,别让他们抢了位置。”
众人转身往院门口看,老陈家院里的宾客,三三两两穿过街道,搭伴儿往老郑家院里走。
张小浪真的用一首歌曲,成功吸引老陈家宾客的关注。
老村长看到这个情景咧着嘴笑了。老陈,没想到吧?你家的客人来我家了。呵呵,不用多只要来七八个人,我的面子就找回来了。
小百花民间艺术团团长曾建,歪着脖子听着大喇叭里传来的歌声,眉头紧锁噘着嘴思考。
今天早上,他看到对面老郑家找的草台班子进院,平均年龄50岁左右,走路还得互相搀扶,他差点和演员们笑趴下。
这是什么牛鬼蛇神阿猫阿狗,会唱两句二人转就敢唱堂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妄想在演出市场捞一杯羹。
纠集一群老弱病残,就想跟我们正规军对战,带头的不是智障就是精神病,真是愚不可及不知死活。
听他们唱了几段二人转,比业余水平强点不多。不过,想跟小百花竞争再练10年吧。
但是,这首奇怪的歌曲横空出世,狠狠打了曾建一耳光。
我带领小百花走南闯北十多年,足迹遍布黑吉辽所有省市乡镇村庄,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剧团,我都脸熟见面互相打招呼,无论哪个演员唱歌表演,我搭耳朵一听就知道歌名歌手是谁。
啧,这首歌我从来没听过,词儿写的确实不错,节奏,旋律,非常流畅,听声音歌手年纪不大很陌生,我肯定不认识应该没啥名气。
“团长。”身材丰满的女演员吕晓燕,一脸烦躁迈着方步走到曾建身旁。“对面草台班子故意跟咱们示威,有几个观众跑哪边看热闹去了,咱们应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几个观众无所谓。小燕儿,你知道他唱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从来没听过。咱们不用在意,屯老二偶尔唱一首勉强能听的歌,没什么大不了的。团长,我唱一首《军港之夜》,让他们知道业余和专业的区别,不要再挑衅我们了。”
“行,你唱吧。”曾建抱着胳膊一脸轻蔑。“草台班子想挑衅,咱们用实力说话,让他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乖乖闭嘴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