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旧在下,而且越来越大。
萧瑾川从乾清宫出来,直接接过内侍手中的伞,转眸对一旁的齐皓道:“王爷,谈谈?”
齐皓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一旁内侍的伞,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雪已经积了一层,黑色的皂靴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萧瑾川与齐皓二人,各手持一伞并肩而行。
萧瑾川缓缓开口道:“王爷打算用何种办法,让她回来?”
“本王若想要逼她,办法有很多。”
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齐皓语声淡淡:“本王若是病重,她必然会回。那席墨等人的性命威胁,她也必然会回,可本王不是你,不愿做这些逼迫之事。”
萧瑾川闻言笑了笑:“臣好似从头到尾,并未逼迫过她。”
齐皓闻言转眸看他:“你怎么想的,你心中有数,她的三个丫鬟,有两个在你手中,那个叫春兰的还留在江南,身边还跟着你的人,若是没什么想法,为何会如此?”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此事当真与臣无关,春兰她之所以会在江南一直等,那是她之前便与春兰有约,让春兰等上一年半载,那丫鬟是个死心眼,她坚信席宁会回来接她。”
“至于那个秋菊,臣不过是看在席宁的份上帮衬了一把,给了她兄长一个职位,将她许配给了萧府的一个管事罢了。”
听得这话,齐皓轻哼了一声:“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不过是想着她念旧又念情,本王身边有席墨等人,你便将其他人笼络到身边,以便她回来之后能有更多牵制她的筹码罢了。”
萧瑾川闻言转眸看他,轻叹了一声道:“臣当真只是一片好心。”
“是不是你心中有数。”
齐皓转眸看着他道:“年关之前她会回来,回来之后,你我若是还这般相争,她必然又会再生离开之心,本王知晓你聪慧过人,有的是法子让她从了你,可你也该知道,一时顺从不代表一生顺从,她现在不是从前那般无人相帮了,若是再逃,你我都不可能再将她寻回。”
听得这话,萧瑾川笑了笑:“这也正是臣想同王爷说的,王爷若是想要留住人,恐怕还得先处理了身边,谢怀孜的人才好。”
齐皓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本王心中有数。”
一场谈话,到了宫门前就散了,二人各自上了马车回府。
萧瑾川如今已经正式搬到了别院住,别院也不再如以往那般遮遮掩掩,京城人人皆知,萧丞相执意取青楼女子为妻,已经同萧府决裂,搬到了如今的住处单过了。
冬梅被许配给了别院的管事,如今帮着管事打理整个别院。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一切究竟是从何而来,虽然与管事也算夫妻和睦,可她却从来不敢懈怠半分,从未仗着管事娘子的身份,有半分逾矩。
原先在她手中的那两封信,如今也都落在了萧瑾川的手中。
萧瑾川为她兄长寻个差事,又给她安排了婚事,唯一的要求,就是信的事儿,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秋菊一开始没答应,可等了又等也未曾等到宁王的人来,加上父亲病重需要银子医治,兄长修屋顶的时候又摔断了腿,池奚宁走之前给的银子都快用完了,最后无奈才点头答应。
秋菊是唯一一个能入后院的女子,帮忙照看着,压根就不存在的萧夫人。
瞧见萧瑾川回来,皂靴都有些湿,她连忙取了新的鞋袜衣衫递了上来。
半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可以改变很多人,对如今的秋菊来说,这别院萧府,才是她真正归宿。
只是午夜梦回之时,时不时会想起池奚宁,想起那个对她恩重如山的小姐。
萧瑾川看了眼鞋袜衣衫,便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
换好衣衫鞋袜之后,萧瑾川来到书房,从暗格取了两封信出来,一左一右摆放着。
信封完好,可信纸却有些磨损,可见这信时常被人翻看。
他将两封信都拿在手中,细细看着。
其实这两封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给他的那封,都是在表达感谢和歉意,还说什么骗了他实属抱歉,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给齐皓的这封,交代了她的身份以及同他和齐澈的瓜葛,感谢和歉意同写给他的那封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见一点也不用心。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同齐皓说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只说她很抱歉,请齐皓不要迁怒其他人,最后又很狗腿的将齐皓夸赞了一通,然后道:“爷,我选择走了,就是将过往都放下了,愿你也能放下。”
看完信,萧瑾川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池奚宁有这般大的执念。
分明只是一个女子,他当拿得起放的下,男儿身在世间,当以家国为重,可他却总觉得,家国有些缥缈。
一直以来,他都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世间人事,好似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都蒙了尘,毫无颜色。
直到她出现在他面前,确切的说,是她跪在他脚边,同他说什么钓鱼执法的时候,他这才觉得世界变的鲜活,有了颜色。
百无聊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