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话,池奚宁一甩衣袖,抬脚就走。
追出来的于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愣在原地。
她本是想要提醒池奚宁,将院中陛下的赏赐给领回去,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于嬷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那是何等的荣耀,京城贵女,国公府嫡女,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池奚宁认祖归宗,不也就是想要这份荣耀,这份脸面么?!
可现在,于嬷嬷有些怀疑了。
论起荣耀和尊贵,谁能比的过宫中?可现在陛下的赏赐,就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而池奚宁却看都没看一眼。
这世间,当真有视钱财如粪土,视权势地位于无物之人?
不仅仅是于嬷嬷愣了,殷氏、瑛姑、马氏和池容煦也愣了。
马氏最先回过神来,朝殷氏笑了笑:“二嫂你是知道的,我们三房本就没什么财物,更何况三爷他还欠着几万两银子呢。二爷欠的债,我们自己还,但二爷的欠的债,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池容煦走了。
殷氏站在原地,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一旁瑛姑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回去吧,三房本就是指望不上的,国公爷和老夫人,即便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不会不管的。”
听得这话,殷氏终于回了神,她心头好痛好恨,恨池容琨,也恨池奚宁和三房!
她正要开口骂人,一旁瑛姑却低声提醒道:“于嬷嬷正在后面看着呢。”
殷氏回眸望去,就见于嬷嬷站在院门口,正看着她。
殷氏深深吸了口气,回眸对瑛姑道:“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于嬷嬷连忙回神入了屋,此时池国公已经歇下,于嬷嬷将蒋老夫人请到了院中。
蒋老夫人一出院子,就看到桌上的东西,连忙着急道:“怎么回事?陛下赏的东西怎么还在这儿?快派人来收拾了,送到汀兰院去,将池奚宁好生保管着。”
听得这话,于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还是先别想着陛下的赏赐了,大小姐她怕是想要走了。”
“走?”蒋老夫人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她能走到哪去?”
于嬷嬷当即便将,池奚宁那翻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在听得生前死后,听得算什么兄弟,以及爱谁谁当的话后,蒋老夫人彻底愣了:“她当真是这般说的?”
于嬷嬷点了点头:“奴婢绝不敢错言一字。”
蒋老夫人轻嗤了一声:“她想走?能走到哪去?池国公府再破落,那也是勋贵之家,她在府中一日便是国公府的嫡女、是贵女,她若是出去了,那就是庶民!寻常一个小吏就能让她磕头求饶!”
于嬷嬷闻言指了指石桌上那一堆东西,低声道:“老夫人当真是这般认为的么?”
蒋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池奚宁她连陛下赏赐的东西,都这般弃之如敝屣,一个空壳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或许……或许她真的不会在意。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醉仙居的一成分红,只要熬过了头一年,往后根本不缺钱银。
于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想来,大小姐入了国公府后,并没有做过任何不规矩的事情,即便是大房的财物,她也只取了小半,话里话外,她分明是知道一共有多少的。”
“她是大公子的血脉,那些东西,其实本就该是她的。她不取,就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有国公府,有您这个祖母和国公爷,反而是池国公府……”
剩下的话,她没说。
其实若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池奚宁并不欠池国公府任何东西,她所取的,都是本就该她应得的。
因着知晓自己的身世不佳,她还主动提出了留府招婿的话,反而是国公府的人,一直在强调她出身不好,即便只给了大房小半的财物,却还一直惦记着盘算着要拿回来。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
还有武安侯府。
人家看上的分明就是池奚宁这个人,以及她是池世子的血脉,若是当真池奚宁离开了国公府,武安侯府绝对依旧会认这门亲事。
更不要说陛下了。
蒋老夫人闻言也沉默了,她听出了于嬷嬷的意思。
但她怎么也不甘心,被一个小辈给拿捏了!
她冷哼了一声道:“想她刚进府的时候,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一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今凭着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翅膀硬了,反倒要恩将仇报,拿捏起我们来?”
于嬷嬷闻言连忙劝道:“老夫人何必说这些气话,如今国公府压根就没人能撑的起来,反观大小姐,哪怕是嫁给武安侯世子,对国公府来说都是一大助力,更不要说,陛下还待她那般特别。”
“即便是为了三位小少爷,老夫人都该待大小姐再和善些。再者说了,她毕竟是世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啊,您难道当真要让旁人戳着脊梁骨,说池国公府容不下一个孤女么?”
蒋老夫人听得这话沉默了。
她看着石桌上那一堆东西沉默许久,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罢了罢了,年纪大了或许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