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大发神威。
给予荀贞不小的压力。
他微眯着眸,低喃。
“沈君帐下还真是人才济济……”
他知道宴安看上的文士定有过人之处,却没想到康时展露獠牙如此强盛夺目。
如此也好,自己也安心些。
其实荀贞有些后悔的。
后悔自己下决定是不是太快了?
要不要见过沈君本人再下决定?
倘若沈君厌弃自己,他这一举动岂不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自讨没趣了?
纵观全局,沈棠除了名声有些优势,其余都是劣势。根基过于薄弱,陇舞郡位置偏僻,各项发展都不容易。在兵戈不止的西北大陆立足,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自己又是这么个情况,忒费钱。
建造文宫、文士之道大成,无一不跟“钱”有关,而这又是文心文士立身根基。
而且,只是费钱也就罢了,文士之道真正发动还有另一重很致命的“门槛”……
康时和褚曜今日露的这一手,等同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一个宴安推崇,或许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宴兴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例如那位糟心师弟,但能让褚曜和康时都真心辅佐,这位沈君必有他不知的过人能耐。自己挑的这条船,可能比他想象中还稳。
如此——
“老夫也不好藏着掖着……”荀贞可没有一点点博取沈棠信任,坐个两年冷板凳,徐徐图谋获得对方重用的耐心。他要的就是入仕即重用,而不是想他这个人才用。
那么,眼前这一战至关重要。
即便战功方面不能略胜褚曜二人一筹,至少也要平分秋色,让人不敢怠慢才是。
荀贞心下打定主意,连带看向十乌侧翼两大军阵的眸也森冷许多。他手中的棋子,走的每一步,都是为完成他目的而生!踏脚石,就该待在踏脚石的位置上!
啪!
指尖虚指。
由文气凝聚而成的莹润棋子一一落下。
棋盘之上煞气肆虐,时而刀光剑影,时而龙吟虎啸。棋子化为齑粉又重新凝聚。倘若有人在他身边,便会瞧见他棋盘上的黑白二子布局,情形与下方战局吻合。
棋面情势不断变化。
荀贞了然于胸。
十乌两翼军阵欲突围,却被荀贞用钞能力拉来的煞气英灵死死拖住步伐。后者行动如一,反应迅捷,明显有人在背后操控指挥。迫使十乌不得寸进,也难以后退。
两军交锋边界处,鲜血汇聚成“河”,随处可见断肢残骸,可见战况之惨烈。
伤亡数字不断上涨。
十乌这边自然气得目眦欲裂。
永固关出战兵马拢共不过三万。
活人只占三成。
皆是英灵冲杀在前,活人兵马在后策应。己方虽有斩获,但真正斩杀的活人却不多。如此耗下去,损失不可计数。最可恨的是那名文士,似看穿了己方军阵弱点。
十乌方面当即下令截杀康时。
可褚杰赵奉也不是摆设。
岂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即使置身危险战场,康时面上也无惧色。不止自身自信,也信任同僚袍泽。
中军主帐,十乌大王面色阴沉。
“我军就没有能人异士与之交锋?”
众人不言,也不敢言。
十乌也养了不少文心文士,或辅佐军阵,或统御全局,也试图与褚曜等文士博弈,但不管如何排兵布阵,都被对方强势压制。特别是左右两翼军阵的文士……
都不知敌方暗杀从何处冒出。
有个胆大的哆嗦出声:“大王,永固关的几个,似都有文宫、文士之道……”
说句难听的,有这俩玩意儿的文心文士和普通文心文士,差距比人与狗都大。
根本不是一个水准。
十乌大王质问:“我们就没有?”
众人默然。
有,倒是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乌不差钱,靠砸钱也招揽了不少为他们所用的文心文士。
但——
文心文士又不是冲锋陷阵的主力,自从两军开战,己方文心文士也不曾懈怠渎职。总不能要求他们抄着武器跟对方那几个正面拼命吧?大王这问题问得不太聪明。
十乌大王忍着怒火。
“就没有克制之法?”
众人:“……”
若真有法子也不会藏着掖着啊。这事儿,不能怪他们的文心文士弱,只怪对方文心文士不走寻常路。就说,谁见过比武胆武者冲杀还狠的文心文士?一下来仨!
也不知褚杰上哪儿拉的帮手。
或者是郑乔这兔崽子早有预料,早早埋伏了兵马人手,就等他们钻入陷阱?
已经有人开始后悔出兵。
想想也有道理,关内贱民,狡猾低劣,这一切未必不是请君入瓮的阴谋……
十乌大王都要崩碎后槽牙,深吸气平复情绪:“苏释依鲁那边怎么说?”
苏释依鲁此时上前线跟老对手褚杰缠缠绵绵去了,放任褚杰这么大号武胆武者入阵乱杀,这厮还有文士在侧辅佐,武气一时半会儿枯竭不掉,人再多也不够他杀。
“回大王,将军说此时不能退。”
十乌大王蹙眉:“理由?”
“永固关看似难攻,但他们的兵马足有七成都是英灵,无法长久维系。”
英灵作战虽勇猛,可要的代价也不小,每一息都在消耗海量国境屏障气运。
他们可以耗、可以拖。
只要耗到那时便能赢!
当即就有跟苏释依鲁不对付的重臣出列,质问:“无法长久维系,是怎么个‘无法长久’?总要有个时辰吧?我军多拖延一时,伤亡便重上一分,这些他一人担着?”
“就是!”
“……是一个时辰,还是半天,还是一天?如此消耗,也不是个办法……”
此前还以为此战必胜,一个个儿抢着请战杀敌,将己方部落精锐安排在中军先锋和左右两翼,结果战局发展不利。
目前还不知伤亡如何。
这一战拖长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