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消减。
夜风呼啸,那恶婆娘一口一个“老□□、小崽子”,随风而来,任谁听了都不能无动于衷。
屋内小书童咬牙切齿,“少爷,那死老太婆如此辱骂,咱就这么听着吗?”
谢栩正垂首在灯火下看书,光影中他侧颜眼睫浓密——那书他也只在夜里看,百日里院子外总有守卫晃来晃去,他不能被他们发现。
见主子没答,小书童道:“我就担心您的身体……”万一这婆子骂得太狠,惹了主子的昏睡症。
“无妨,近来有好转。”谢栩终于抬起头道。
“啊?”病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有好转了?小书童默了默,突然发现也是,从前一个月会犯几次,昏睡个一天一夜醒不来,最近像是真好了些,再没发作过。
奇怪。
谢栩也不知原因,似是从那一夜醒后,整个人便舒缓了些,再无那种诡异的窒息感。
无法形容,像是意识被困黑暗之中,浑浑沌沌,无力控制。
而每每醒来,面对窗外黑夜,便有巨大的空虚与茫然感,像是少了什么重要之物。
当然这种感觉,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太过匪夷所思,说了也没有人信。
如今难得好些,多少是些欣慰。不然就这身体状况,便是想应付周身磋磨,也是不易。
小书童也从主子的身体状况又想到府里情况,听着那许娘的骂,又生气起来,“死婆娘!嘴巴跟刀子似的!主子你就不气么?”
谢栩默然,他当然听到了那毫无下限的辱骂,句句如刃,字字诛心。
但他抿了抿唇,用手摊开一张纸条,这是小书童方才又从院里发现的。摊开看,白纸黑字,字成两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加油!”
依旧是上回熟悉的字迹,只是后面又加一个词——“加油”。
说起来,这几天顾莘莘临时抱佛脚,看了不少书,学了不少字,今日写纸条底气也足了些,只是顾莘莘落笔时怕被人发现,一时情急写快了,按照过去现代的习惯,她鼓励或者安慰一个人,偶尔会在后面写一个加油,写快后情不自禁就加了这个词。等到写完,将纸条扔进去她才发现多写了一个词,想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眼下,紫藤小院主仆两看着这个闻所未闻的新鲜词,小书童道:“什么意思?加油?厨房里没油了么?”
“难道,这是那人的称谓?”想不出来,小书童思维脱跳的猜测,加油许是个称号或佚名,跟那什么衡山老人,林下美人,竹上婉君是一样的。
谢栩未答,夜深人静,屋外许娘的辱骂格外清晰入耳,谢栩将那激励自己的纸条慢慢折了回去,对着房内摇曳的一豆灯火,泠然一笑。
身体有起色,也该他还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