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而过,也有二十来年。
要说起身体硬朗,他的确还比不上沉庭轩的健步如飞呢。
中年男子:“老师,您可是在担心……那两位?”他是沉庭轩的弟子,自然也知道这几日来客的身份。
沉庭轩向来沉稳,到了这般岁数,能让他再情绪波动的事情少有,可他这几天,却是见证到不少。
沉庭轩已经许久不曾这么高兴过。
只是,那重逢的喜悦,在此时此刻,却又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
沉庭轩摇了摇头,又叹息了声。
“惊蛰与小九的关系……”
老者顿了顿,想起早些时候,说起要庙会的事情,惊蛰先是下意识看向赫连容,得了他的应允后,这才应下此事。
这看起来,就像是惊蛰的一举一动,都为赫连容所动,仿若没有自己的想法与自由。
只在沉庭轩看来,却并非如此。
……惊蛰更像是习惯了,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要拽着赫连容一起参与,这或是为了让他也体会世间种种,也或许是……只有这样,才能叫赫连容安心。
沉庭轩这般年岁,看得久,见得多,自然一眼看得出来,赫连容与惊蛰这种依偎的关系既不正常,也易偏激。
只不过,那件事……啊,是景元九年吧?
打景元帝与岑文经完婚到现在,已经有数年之久,原本以为赫连王朝会更加风雨飘摇的文武百官却惊觉,景元帝似乎与从前不一样。
发愤图强,励精图治,这样的形容,虽还不能套在这位皇帝陛下的身上,可他的确着手改变了许多旧有的沉疴,更是兢兢业业处理朝政,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然,每次上朝时的面无表情,倒是从未变过。
景元帝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只是这种好也是古怪的,特殊的,充斥着怪异和扭曲的味道。
并没有谁会觉得这是真的正常。
因为再是愚钝的人,都会意识到,之所以景元帝会变“好”,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岑文经的约束。
是了,景元帝在和岑文经成亲后,并没有阻止他干预朝政,当然,岑文经也很少这么做,他大多数时候是师从阁老张闻六在读书,不怎么过问朝政——只在极其偶
尔,景元帝大开杀戒的时候,如若没有必要,岑文经会劝那么一劝。
轻轻的,就像是手指拨动了琴弦那么简单,纵有再多的杀戮,都会被轻易消弭。
这如同神迹,更像炼狱。
倘若景元帝真是因为岑文经而改变,这的确是好事一桩,可这种近乎会影响国运的改变,却仅仅只是为了一人,这是何等荒谬之事?
数年来,越是体会到这个事实,就越叫人心中古怪。
但也没有人敢在岑文经跟前不敬了。
若是开罪了其他人,又事出有因,倘若真能辗转求到岑文经跟前,那或许还能求上一求,来个法外开恩。可要是得罪了岑文经,纵然他本人求情那都无用,景元帝非得将那人粉身碎骨才能善罢甘休。
得罪了岑文经的人,就连岑文经也没法救下他的命。
一想到这,沉庭轩轻轻叹了口气,只是那笑意却是越发浓郁起来。
想来,他现在不过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子,那山下的纷纷扰扰,与沉庭轩又有什么干系呢?
教书育人,是书院的本分。
乾元书院这么多年能一直稳固扎根,除却沉家的支撑外,也有沉庭轩本人的理念在。
他只教书,却不干涉朝政。
哪管朝中风云莫测,他也不过是个教书匠,又能干涉得了什么呢?
是吧。
…
咚咚,咚咚,咚咚——
连日的雨声停歇后,空气越发清新,惊蛰趴在车窗外,听着外头沉重有力的敲鼓声,不由得眼睛亮亮的。
“小九,小九你过来。”
沉重的身影压倒在惊蛰的背脊上,赫连容的声音阴冷地在他耳边响起:“你叫我什么?”
“小,小九呀。”惊蛰忍住那哆嗦的欲|望,可恶,分明知道他耳根很敏|感,“外祖父不是这么叫你的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义正言辞解释着。
“我们行走在外面,肯定不能暴露身份。小九,这听起来,多简单。”
分明之前一路走来,惊蛰都是叫男人容九的,这解释不过是挣着眼睛说瞎话,故意敷衍着呢。
“你想叫我小九,那也不是不行。”赫连容冷冷淡淡地说着,“会这么叫我的,都是比我年岁长些,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然后,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叹息了声。
“啊,我该叫你,惊蛰哥哥?”
惊蛰哆嗦了下,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用力揉了揉,“你,别在我的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