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二怎么可能有钱, 他手里只有大哥接济他的五十块,他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
所以不管老陈怎么纠缠,他都是一毛不拔的态度, 气得老陈要动手打人。
陈老二才不想受他这个鸟气, 在他扬起拳头的时候,一猫腰直接跑了。
老陈气得不行, 追又追不上,只得留在院子里想别的办法。
陈母过来劝他:“实在不行, 咱们去借点吧,都知道老五升了团长,这点钱不难借,再说了,咱们还不上老五还不会还吗?这孩子孝顺,没结婚之前,拿到的工资全都寄给家里了,就冲这一点, 我都不信他会不管爹妈的死活。”
是啊,老五孝顺,这也是老陈敢去裴家讲和的最大动力。
甭管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把老五骗来养着, 起码他是真的把老五培养成才了,这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是没办法一笔勾销的。
所以, 老陈打起精神, 找同族借钱去了。
同族知道了陈敬戎要回来的消息,当然想要巴结巴结,所以陈父来借钱,还是挺顺利的,这家两块, 那家五块,不多时便凑了两百出来。
只有族伯陈德芳一家,说是重孙病了还在省城那边住院,手头紧张,所以没钱可借,最后把院子后头那株粗大的水杉树砍了,让老陈拉走,随便打个什么家具。
老陈心说虽然大伯家里没钱可借,但这棵树也挺值钱的,便说了两句好听的话,还约了陈德芳老爷子等孩子回来了去家里吃顿接风宴。
陈德芳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
师家不是傻子,不可能放着这样的深仇大恨还让孩子来认陈家,那小裴更不是个好糊弄的,单看师家父子在这里的时候,小裴那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现在老陈却屁颠屁颠的,以为孩子还会认他这个老子,只怕这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盘算。
老爷子趁着吃午饭的时候敲打了子孙们几句,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在外头掺和陈家跟师家的纠纷。
他的大孙子不明就里,好奇道:“可是爷爷,村里人都说陈敬戎知恩图报,会回来报答这边的养育之恩,咱们这么小心,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想多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这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老爷子喝了口热茶,感慨道,“只怕这是你那个叔叔最后的快活日子了。”
大孙子听不懂,不过他向来听话,老爷子让不要多事,他就绝不会多事。
公社这边,老陈请了个最好的木匠,让他去家里给儿子儿媳打一张好点的床,除此之外,三门橱,五斗柜,脸盆架子,洗脚凳子,八仙桌等,也都要好的。
两百块钱根本不经花,好在大伯还给了他一棵水杉树,凑合凑合,也差不多够了。
老陈办完事,特地绕去武装部显摆了一下:“周部长,我来跟你说一声,回头小陈回来,还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哪。”
周部长笑笑,算是应下了。
等老陈走了,他脸上的笑便消失了。
他不知道陈敬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他觉得这事透着股子邪乎。
大概小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
师家,小洋房。
裴素素再次给师敬戎诊了诊脉:“没错啊,你这就是肺脓疡的症状,你看你这左边胸口都鼓起来了,这就是痰水积聚的表现,所以我给你开的是大陷胸汤,完全是对症的呀。”
“会不会是剂量不对,或者说,是哪味药掺了假?”师敬戎面前摆着医书,裴素素给他讲了一遍,确实都对得上。
不过考虑到他在山里困了半年,营养不良,身体消瘦,所以每一味药都减少了用量。
裴素素摇了摇头:“这药不可能掺了假,我是学过鉴别的,甘遂是最好的甘遂,芒硝大黄跟杏仁也都是找口碑好的老中医买的,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只能是剂量不够了。可是你这么瘦,我不敢按照足量来用药啊。”
师敬戎其实觉得自己虽然瘦了点,但是体格还是不错的,于是他鼓励道:“要不,加点剂量试试?你这书上也说了,芒硝是负责攻坚的,所谓攻坚,就是针对老痰、结痰、痰块,以及硬块和肿块,量不够怎么打得散呢?这就跟水管子堵了是一个道理,你得狠狠用大水冲,用急水冲。”
“我怕你身体吃不消。”裴素素当然懂这个道理,她只是担心他这身子骨经不起芒硝的猛攻。
可是……可是再这么咳嗽下去,师敬戎的身体同样会吃不消的。
要是师父在跟前帮她拿拿主意就好了。
她思考了一整个下午,终于做了决定:“我加大甘遂和芒硝的用量,如果真的起了效果,你会上吐下泻,非常遭罪,你可千万撑住啊。”
“放心,我肯定撑得住,我还没跟我媳妇花好月圆呢。”师敬戎还有力气贫嘴。
气得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