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到了骄阳公社,拿出部队介绍信。
上面盖了公章,她没拆开,免得对方怀疑她动了手脚。
负责人把信拆开一看,来的居然是烈属,他不敢擅自做主,赶紧把公社主任叫了过来。
而这个人,便是曾经跟裴素素相亲过的谭浩东。
上辈子裴素素回来后跟朋友去春游,三天后来公社找工作,根本没碰上谭浩东,因为他去了县城公干。
没想到这辈子提前两天过来,倒是撞上他了,真倒霉。
谭浩东这个人很记仇,相亲不欢而散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找茬,有时候她正在念广播稿,一抬头,便会看到谭浩东站在门口,别着双手,一脸的严肃。
等她念完了,他会走过来,一板一眼地训斥她,哪个字念错了,音调不对;哪个句子念得太没有感情了,要热情饱满的向群众传播党的政策方针……
裴素素很烦他,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喻。
因为相亲的事,她觉得错不在她。
当时介绍人可没说谭浩东是个二婚男人,只说是公社新调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后生。
见面地点选在了国营饭店,裴素素穿得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衬衫配长裤,扎两根马尾辫,书生气正浓。
谭浩东则穿得特别离谱,那么热的天,他居然连中山装都不舍得脱,就为了显摆自己衣服上的那几个口袋。
毕竟这年头,只有级别较高的干部才可以在衣服上留口袋。
谭浩东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炫耀,好让裴素素知道,跟他结婚稳赚不赔。
这种自大张狂的做派,裴素素不喜欢。
她怀疑媒人隐瞒了什么信息,这么一个张扬的男人,肯定喜欢在女人面前彰显自己的能耐,这样的人应该早就结婚了,何至于到现在才来相亲。
所以互相做了自我介绍之后,裴素素便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离异或者丧偶的吧?”
谭浩东当时就愣住了,他明明叮嘱过媒人别提这事,等他跟裴素素培养出了感情再说,没想到媒人居然出卖了他?
他很生气,脸色铁青,沉默了很久才问裴素素:“二婚的难道没资格追求幸福吗?”
“当然有资格,但是二婚的隐瞒自己的婚史,欺骗刚毕业的大学生,你觉得合适吗?”裴素素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这个男人。
谭浩东愣在那里,下意识问道:“隐瞒?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媒人没说,所以你没必要找人家发火。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裴素素说完就走了。
媒人知道后,很是着急,一个劲的劝和,说那谭浩东完全是靠个人能力爬上来的,嫁给他肯定是去享福的。
还说谭浩东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可。
她才不信,建立在欺骗之上的,能有多深情。
当然,她也得承认,她性格不好,说话直来直去的,太容易得罪人了,所以上辈子她才会被一群人欺负,逼到自杀来证明自己。
可怜她的父母,为了维护她被儿子儿媳气到生病,等来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所以,重活一次,裴素素怎么着也要学精明一点。
比如面对这个谭浩东的时候,拒绝的话可以委婉一点——对不起,我自理能力很差,可别连累了你的孩子。
同样是不想跟他处对象,但她这么说是完全不得罪人的。
裴素素越想越觉得自己上辈子太蠢了,不免有些嫌弃自己,以至于谭浩东都给她泡了一杯茶了,她才回过神来。
热乎的茶水在视线里腾起白茫茫的雾气,天很冷,但是今天谭浩东的态度出奇的热情。
这不对劲,谭浩东不应该抓住她守寡的事情借题发挥,狠狠嘲讽她挖苦她一顿吗?
“看,愚蠢的女人,非要选陈家的小儿子,这下好了,成寡妇了吧!”这是他上辈子在背后议论的话,被她听见了。
可是今天,他似乎不打算这么对待她,反倒是特别的殷勤。
裴素素不明白,但也没接这杯茶,只是站在窗口,静静地等他开口。
谭浩东把茶杯放下,热情地介绍起了公社大院的人事架构。
公社除了革委会主任和书记,下面分别设置了副主任,副书记,武装部长,秘书,以及妇女主任,团委书记,党校校长等职位。
除此之外,还有八大员,分别是:公社广播员,公社话务员,电力管理员,公社放映员,农业技术员,民警员,驾驶员,和炊事员。
介绍完八大员,谭浩东笑道:“目前公社还有三个缺,分别是话务员,农业技术员和驾驶员。你考虑一下,看中了哪个,我立马给你安排。”
裴素素没有说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信谭浩东这么好心。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上辈子过来的时候,只有广播员和炊